但在见着兰三老爷和陆詹两个一前一后朝她走来时,他还是第一时候便已发明,赶紧整了整衣冠,快步上前,冲着二人恭敬地昂首作揖道,“师父!世叔!”
边上陆詹看着,倒是感喟了又感喟,毕竟是忍不住靠上前,谨慎翼翼问固然笑得温暖东风,但眼神也并不暖的兰三老爷道,“如何?丫头还气着呢?”
这话里真正的意义,耿熙吾如何不知,心头一跳,本该欢乐,但这一刻倒是五味杂陈。嘴里有些泛苦,好一会儿后,他才有些晦涩地开了口,却只得了一句,“多去世叔厚爱。”
陆詹如同得逞普通坏笑了两声,也赶紧跟了上去。
靖北侯正忙着与一拨高朋们说话,固然他发言的时候并不是很多,大多时候不过是点个头,支吾一声,或是干脆杜口不言作沉默深思状,何如,却无人敢说他一个不字。哪怕围在他身边这拨高朋,个个都“贵”得很。安王、齐王、韩王,老一辈的平王、和郡王,柱国侯,俞阳伯……随便一个跺顿脚,都城都要颤上一颤。
陆詹和耿熙吾师徒俩也是沉默。但陆詹与兰三老爷本就是好友,耿熙吾是陆詹爱徒,他们几人聚在一处也没甚么,哪怕是突然的沉默落在旁人眼里也并不打眼。
兰三老爷倒是神态果断,必然让他收下,一番话更是意味深长,“我让你收下,你便固然收下。一副棋子罢了,再可贵,再保重,也不过是身外之物,赠与我视为子侄之人,我只要欢乐的。四郎,你要知,世叔看重你,别说是一副棋子,哪怕是最伤害保重之物,只要你倾慕相待,世叔也肯舍了给你。”
赵屿嘴里虽说不信,但一双眼却还是定定望着耿熙吾几人,不知在想些甚么,目光却一寸寸冷下,最后凝成了坚冰,“不过……季飞,如果能够,还是帮我盯紧了这耿四郎。”
陆詹说得不幸,兰三老爷望了畴昔,见着神采冷酷如常,但那双眼确切比平常暗淡的耿熙吾,也感觉不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确切跟自家的女儿有些干系,兰三老爷不由有些惭愧,因而叹了一声,倒是举步朝着耿熙吾走去。
没人应,兰三老爷轻捋着颌下美髯,笑呵呵望着远处,看也不看陆詹,像是没有闻声他的话。
季飞摸了摸鼻头,不敢说话。这两日探得的动静对于自家世子爷来讲,就没有一桩好的,也难怪他神采一日比一日丢脸,也不若平常能沉得住气了。
都城中人多数对耿家这位四公子,现在已荣升中军都督府佥事的耿四郎大多只闻其名,现在头回见,靖北侯一脸的络腮胡子将脸遮了大半,是看不出父子俩像是不像,但这冷若坚冰的气韵倒是像了个十成十,那些宦海上的老油子个个笑呵呵赞着有乃父之风,却也没能得着耿家父子一个好神采,实在是难堪至极。
但是,不远处,却有一对主仆一瞬不瞬看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以后,季飞终因而忍不住低声道,“看来兰大人果然是对耿家四郎靠近得很,当真只是因他是老和睦徒么?世子爷,该不会我们探来的那动静果然为真,兰三老爷成心召耿四郎为半子?”
耿熙吾站在他父切身后略远的处所,靠近那群人的核心,沉默着,似在用心听他们发言,实则神魂皆已不知飘向那边。
八月二十一,靖北侯府大宴来宾,为四公子耿熙吾行及冠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