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在厅中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合在二老爷和葛姨娘身上时,并未入很多少人的眼,不过一息的工夫,兰溪已经藏到了那座紫檀木底镂岁寒三友山石屏风以后。三老爷见了,虽仍紧皱着眉,毕竟没有言语,沉着脸步进厅中。抬眼便见三太太竟然也在坐,他眉峰一挑,走了畴昔,在她身畔落了座,目光带着疑问扫向三太太,后者却只是冲着他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老二,你看看自个儿做的功德!礼义廉耻,品德伦常,你父亲教的端方,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老太太当真没想过,自个儿家里竟然会出了这么一桩丑事,从传闻起,便沉着脸,一肚子的火,现在见着二老爷,天然是忍不住喷了,并且一开喷,就火力全开,毫不包涵。
“父亲。”三老爷拢着眉方才跨进门槛,近旁便已有一人朝着他脆声施礼。乌发鸦青双环髻,粉雕玉琢青绫袄,竟然是兰溪。三老爷一看,眉心的褶皱又深了两分,狠狠瞪了兰溪一眼,不及说上两句,后者已经朝着他眨眨眼,一溜烟儿逃了。
倒是葛姨娘,却俄然笑了起来,惊得一屋子的人纷繁转头看她,她却恍若不知,笑得前仰后合,愈发夸大,好半晌才歇住了笑,道,“老太太,这人间哪儿有不偷腥的猫啊?男人嘛,不都那样,标致的女人这悄悄一勾手指头,骨头就软了。何况,旁人不晓得,老太太会不晓得?婢妾尚在老太太院里服侍的时候,二老爷便相中了婢妾,只是他晚了一步,老太太便已将婢妾赐给了三老爷。他对婢妾故意,有情,婢妾用心勾引他,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以是,老太太,与其发作二老爷,还不如直接冲着婢妾来。归根结底,二老爷终归是老爷,这事儿,终究还得婢妾来背。”
这事,怎的这般快,便轰动了老太太?且不说心中做何想,俄顷间,几民气中俱是惊奇。
二太太瞪着葛姨娘的目光几近喷出火来。
“二嫂如有甚么话,现在便可与我说。”门外,俄然传来一记男嗓,清雅平和,不辨喜怒,一道身影逆光走进房内,却恰是三老爷。
一起走至松泉院,门外早已候着两个小丫头,一边撩起帘子,让几人入内,一边忙着帮几人脱了大衣裳。二老爷与葛姨娘虽堪堪穿戴整齐,但前者始终耷拉着脑袋,倒是葛姨娘没有半点儿异色,安闲不迫,乃至微浅笑着,乍一看去,比她平常那暮气沉沉的模样不知素净多少,让人看了,只觉诡异。
三老爷垂着头,百无聊赖地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似是出了神。
却说二太太听得了动静,特地带了一众丫环仆妇浩浩大荡地来抓奸。现在一见自家男人赤条条地和女人滚在了一处,自是红了眼睛。她本就是个不会亏损受委曲的性子,当下“嗷”地一声,便扑了畴昔,留着长指甲的手不由分辩就往葛姨娘的脸上挠畴昔,“你这个贱人!勾人竟然勾到老娘房里来了!看老娘本日不扒了你这狐狸精的皮,让你现现本相!”
二太太顿时不安闲了,二老爷更是又羞又愧,难堪地将头深深垂下。唯独葛姨娘,嘴角半勾,俄然笑了。三老爷恰好抬眼朝她看来,四目相对,她冲着三老爷笑靥如花,三老爷却悄悄蹙起了眉头。
“我为甚么要对一小我尽可夫的****留口德?你瞪我干甚么?我没有说错吧?弟弟的姨娘,竟然爬上了兄长的床,莫非不是人尽可夫,水性杨花,反而是冰清玉洁了?或许我们该去宁远居找三弟说上一声,好让他晓得,他这顶上的帽子,被他的好二哥,另有这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给染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