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在这时,却听兰溪惊唤了一声,“师兄?”
“师兄?真的是你?”兰溪终究回过神来,倒是不敢置信道,“你不是应当另有些光阴才到的吗?”
耿熙吾倒是毫不在乎,嘴角略显生硬地扯了扯,固然比不得旁人的和颜悦色,满面东风,但是于他而言,已甚是可贵,看得他身后一人直直瞪眼。“既然得了圣命,迟早得来,便早些出发了。一起快马加鞭,一不谨慎,就早了这么些光阴,不过如许也好,到任之前,还可好好陪陪师父。”
模糊听到车外耿熙吾在对他的侍从叮咛些甚么,却没能听清。不一会儿,哒哒马蹄声起,兰溪才恍忽想道,本来,师兄的马还没有累趴下啊!
“耿四爷是上过疆场的人,说是宣武都尉的官职但是实打实的军功升上来的,那得立多少功,杀多少人,那气势哪儿是你个小丫头能受得住的?今后啊,本身细心着点儿。”秦妈妈抬高嗓音道。
面前的少女早已不是影象中圆润敬爱,恍若雪团子普通的小女孩儿了。暗夜中,轻雨里,竹伞下,一袭家常的粉白半旧衣裙,衬着她身后暗夜无边,愈发显得柔弱娇柔,乌鸦鸦的发丝随便挽了个纂儿,巴掌大的小脸如白瓷般细致得空,镶嵌在脸容上,那双最为抢眼,如同猫儿般的凤目这会儿正圆睁着,愣愣看着他,神采很有两分呆呆的。若非此时此地遇见,若非那声“师兄”,若非她耳垂上挂的那对耳珰,恰是前年她生辰时,他送的那对金镶紫英兰花蕾的,他还真不敢认。
思忖间,马车缓缓行进着,不一会儿,速率竟渐渐缓了下来,紧接着,耿熙吾降落的嗓音在车外响起,道,“阿卿,前面就是府门,我便只送到这里了。本日已晚,待得过两日,我再上门请见兰世叔和太太。”
因着殿前失礼那事,今上发了话,将耿熙吾遣至江浙都司部属的嘉兴卫所任卫批示佥事,正四品,比他畴前在西北军中任的宣武都尉还高些,恰好,倒是明升暗贬。前些日子,陆詹便是因着这个动静,一时急怒攻心而病倒。但是圣谕已下,不容置喙,不管多么不肯意都好,耿熙吾都只能顺从圣命。嘉兴离湖州不远,以是兰溪耿熙吾来江南就任时,必定会抽暇来见过师父,却没料得,此时此地就这般猝不及防的相逢了,以是回过神来,才有此一问,并且语气略显短促。
“放心。昔日在疆场上,驰驱一个月也是有的,这回,歇息一夜便可无碍。”耿熙吾说罢,望了望兰溪,和她身后不远处紧闭的院门,以及跟前的马车,目光明灭,道,“你这是刚从师父那儿出来?”
耿熙吾眸底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天气晚了,我先送你归去吧!”
马车闲逛着前行,枕月语带诧异隧道,“耿家四爷几年不见,变得不太一样了……刚才他瞧我一眼,连话都没说,我都吓得腿直颤抖抖了。”
“那就多谢师兄了。”
圣命不过下了十来日,别人便已从都城到了湖州,这还真是年青体壮,不把身材当一回事儿呢。
枕月赶紧迭声应是。
兰溪眨眨眼,想道,是啊,师兄自来比谁都懂端方。(未完待续。)
冷若寒冰的眸子有一刹时的停滞,而后,先是惊奇地轻挑,再来便是将统统的冷硬与戾气尽数敛去,眸色温和下来,笑着猜疑道,“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