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二楼的高朋向来都是掌柜的亲身接待,何况这位女人当真算得是常客,每月里,总要来上那么一两回,每回都是大手笔的花消,可不但是高朋,更是大主顾,掌柜的天然要好生接待,那两伴计见状,不觉有半分奇特,兀自如平常普通,看店、打扫、号召进门的客人不提。
“我要那艳惊四座做甚么用?我要的啊,是盆满钵满。”兰溪倒是笑眯了眼,又是偷腥小猫般的小小财迷样。
兰溪、流烟主仆俩进了绸缎庄,本在柜台后正忙着盘账的掌柜一见二人,倒是面色一肃,笑着迎上前来,口中称道,“蜜斯本日不知是要买布,还是要做衣裳?”
颜妈妈笑了,忙和流烟两个共同着将那套衣裙在兰溪跟前展开。一件短襦,淡淡的嫩黄色,上臂收窄,下臂广漠,袖口绣忍冬纹收成波浪状,一动,便如胡蝶展翼,衣衿处并未盘扣,反是用了几朵花,密密叠叠地将扣子掩在了花蕊处,不细心看,都看不出陈迹。下身裙子是艾绿的素面湖绸,做百褶状,却在裙幅上用同色的丝线绣了百花穿蝶,乍一看去,并无出彩之处,但行动间,那蝶儿便会如同活了普通,安闲那裙中百花间飞舞,举步间,便可闻花香,可见蝶舞。
“曹掌柜的,我们已是你们店里的常客了,本日天然也是老端方。”流烟挽着兰溪的手,虽笑着,但却自显出一副大师气度来。
“晓得女人本日要来,这不,她自个儿亲身去取衣裳去了,不让女人看过,她总怕这衣裳还不敷好。”曹掌柜回道,话方落,便听得门外模糊传来熟谙的脚步声,不由又是一笑,“你看,这不就来了?”
“不管如何说,总要你掌掌眼,我这心啊,才气安啊。”说着,忙将那托盘捧上前来,本来,那盘中竟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套叠好的女子衣裙。
兰溪涓滴不觉有甚么不美意义的,呵呵一笑,摆布傲视了一下,疑道,“咦?颜姨呢?”
“这都是几年来第几次了?妈妈还是不放弃游说女人做我们斑斓庄的活招牌呀?”流烟笑道。
兰溪的马车一贯比较低调,行驶在湖州城内,并不打眼。只是,马车出了兰府,却没有立即往三柳巷去,反而是一起沿着通衢驶向了湖州最为热烈的南城朝阳街,最后停在了朝阳街临街的一家三间门面的绸缎庄前。流烟先跳上马车,而后将戴着帷帽的兰溪扶下,主仆俩进了绸缎庄,而马车则被赶到了绸缎庄边上的巷子里,车夫半坐在车辕上,优哉游哉闲逛着腿,哼起了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