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兰溪见了礼,老太太这才笑道,“这便是老三家的溪姐儿,在姐妹当中排行第五,年纪小,还不懂事,让先生见笑了!”
本来,来人竟是兰溪觉得,此生再不会有所交集的耿熙吾,同业的另有一须发斑白,气度儒雅的老者。相较于那一日不过一身简练的玄衣,本日耿熙吾的打扮却要讲究了很多。因着习武,他本就比同龄人要高上些,一袭黛紫掺银素色杭绸直裰用略深些的丝线绣了流云纹样,腰间用石青色的络子垂挂一枚白玉镂空双鹤佩,固然简练却不简朴,光看那玉佩的成色和水头,便知不是凡品。他仍然没有笑,但不知是不是决计收敛了的原因,较那一日在灵台寺初见时,望之要可亲了很多。
那边,陆先生倒是意味深长地笑道,“不想四郎与五女人起初便有这般渊源!”
兰溪也很想晓得,来得究竟是何人?阖府相迎,好大的阵仗啊!
兰溪挑眉,这夸是夸,如何夸得让她这般不得劲儿呢?但是,老太太却非常得劲儿,当下笑得见牙不见眼。“她小孩子家家的,可当不得先生这般的夸。不过能得先生的夸奖,便已然是她的造化了,溪姐儿,还不快快谢过先生?”
宝钏点头,“是位小爷,从都城来的,传闻是老太太故交子侄,白叟家欢畅坏了。这不,让奴婢们把好吃的,都给端畴昔呢。”
腊月二十二,已近小年,年味愈浓。
兰溪扬眉一惊,不知这位先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得老太太这般尊崇?忍不住心中猎奇,兰溪悄悄抬开端来,往那位陆先生看去,谁知对方刚好也在瞧她,那是一双尽是睿智与深意的眼睛,四目相对,兰溪锁了眉,对方却笑了开来。
竟然还成了哥哥了?兰溪心中腹诽着,倒是听话地走上前,向那位陆先生和耿熙吾施礼,电光火石间,兰溪已做了决定。既然已经有所交集,将来如何现下且不说,现在却可敬而远之,但却千万不成获咎。
母女俩仍在疑虑,那边,宝钏已瞧见了她们,快步走近,行了礼。
宝瓶长着一颗小巧剔透心的人儿,哪儿有听不出三太太弦外之音的,但也能体味她的苦心和忧愁,毕竟前些日子,刚因着这“端方”二字闹了一出风波。因而,宝瓶笑着安抚道,“如果你们不来,只怕老太太也会派人去请你们来的,这不,已经叮咛下去了,不一会儿,老爷、太太、小爷、女人们都该过来了,您二位不过是来得早了些,巧了两分罢了。”
当中原因,老太太倒是不知的,见三太太这一番,不由一头雾水道,“溪姐儿莫非起初便识得耿家小子?”
“老太太屋里有客?”三太太笑问。
兰溪心中有所不肯,面上却不露分毫,乖乖听话屈膝施礼,口中称道,“多谢先生夸奖。”直起家,偷偷瞄了一眼面色冷沉的耿熙吾,兰溪心想着,不知这厮是当真忘了,还是特地假装不识的模样,但是这话不先提过,待会儿的兰滢和兰沁两个可没有先通过气儿,这话还得先说开了。心机一动,当下便朝着耿熙吾屈身施礼道,“方才一时没有认出来,还没有谢过耿家哥哥当日梅林互助之义。”
“老太过分谦了!在老夫看来,五女人文静聪明,慧而敏思,今后必定有所造化。”
朝晨晨起,兰溪与三太太一道,乘了青帷小轿到松泉院给老太太存候。谁知,刚进垂花门,却见丫环仆妇来往,竟是忙着端茶倒水,送置生果糕点。母女俩一看这步地,不觉对望一眼,这是有客?只是,甚么样的客,会在年关来拜访,并且是这么一大朝晨的,看模样,还甚得老太太看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