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不再说话了。
秦思勇瘫倒在椅背上,腹如刀绞。他抹了一把嘴角鲜血,用尽满身力量扭头,问跪在那边的兄弟:“皇上许你,甚么好处?繁华繁华?”
赵沉低笑:“当年方娘子珠胎暗结,自知留在乡里只会扳连孩子也受人指导,以是她恳求受过她恩德的一个江南客商带她分开,到了姑苏一处小镇落脚,自称丈夫上了疆场。现在方娘子的儿子已经立室,跟他媳妇一起开了馄饨铺子,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宗子三岁,女儿方才满月。”
吴启眼睛有些发酸。
吴启哭着爬到男人身前,握着他手泣不成声,“将军请说,子明万死不辞!”
正想着,内里传来短促的脚步声,很快掌柜便到了门外,“二店主,吴将军来我们酒楼了。”
肯放走一个想要暗害本身恭敬兄弟的仇敌,这已经是变相的摆荡了。
“请将军去天字一号雅间,我们大通受将军照顾颇多,我要好好接待将军。”赵沉笑着扫了一眼陈平,不紧不慢站了起来,略加清算,取出一物藏到怀里,领着陈平出去了。
不为功名利禄所诱,赵沉倒是至心佩服面前的男人,只是他有他的态度。他回身,在吴启的手搭在门栓上时开口:“将军舍不得兄弟的命,就舍得让方娘子祖孙三代命丧鬼域吗?”
陈平本能地不太看好,但他又信赖自家主子。
他闭上眼睛,“三日以内事成,待西北完整规复安宁,但愿你说到做到。”
那为何他功成名就回家时,母亲奉告他方娘随一个客商去江南了?他不甘心,派人去找,可江南那么大,他们又不晓得那客商到底是谁,查起来杳无消息。他生她的气,恨她不肯等他,但是她人不见了,每次想起她,内心更多的还是疼,是她笑盈盈端馄饨给他吃的模样,是她天未亮就忙着筹办开摊的仓促身影,是他偷偷帮手后她给他擦汗时微红的脸庞。
赵沉笑着为他斟酒:“将军何必焦急?先尝尝我们酒楼的招牌菜,饭后李某再与将军叙话。”
“方娘……”秦思勇笑了,仿佛看到已故的老婆后代越来越近,他又看了一眼兄弟,“如许,我,我不怪你,换我,也会……子明,承诺,承诺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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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启盯着劈面的人,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来时车队走得慢,去时骏马飞奔,不过两日便进了陕西边疆。
他想她怨她恨她,恨到内心装得满满都是她,再也看不见第二个女人。
赵沉长长地舒了口气,第二日天未亮,便与陈平快马加鞭分开了张掖。
吴启将酒杯推到一旁,目光冷了下来,“二店主有话直说,不必华侈时候。”
吴启并未动筷子,直视赵沉道:“方娘在那边?”
赵沉适时道:“只要将军杀了秦思勇,将军便是新的镇北将军。将军不必思疑事成以后皇上会收回旨意,皇上乃明君,考虑的是边关大局。将军驻守西北多年,对西北军情了如指掌,除了将军,再无人能接任镇北将军一职。”
西北将士怒不成揭,扬言要为将军报仇,动静传到都城,唐文帝痛心疾首,连夜下旨命吴启暂领镇北将军一职率兵攻打胡人,班师后再正式加封,又命陕西总兵赵沉援助吴启。
三言两语,将吴启的统统顾虑都一一撤销,剩下的,不过是兄弟交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