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宪薇松开荷包的抽绳,往柜上倒了倒,公然,从荷包里落出两枚沉甸甸的莲花形大金锞子,掂一掂竟有四五两重,一两金市值十两银,这也是不小的一笔财产。俞老太太是个固执人,好繁华繁华,花团锦簇,最爱金银刺眼,和侄女小古氏刚好南辕北辙,她很看不惯小古氏给女儿们的打扮,总嫌太素净,不是繁华气象,但碍于侄女面子不好劈面直说,就用如许的体例来委宛奉告。不但俞宪薇,连先前回府的俞明薇也是得了一个装金锭的小荷包,其意不言自明。
夜色已深,俞宪薇忙累了一天早已倦怠,便打发丫环们服侍她洗漱,待统统伏贴,又把她们都打发了出去,滴翠说要在屋里上夜她也没有同意。
俞宪薇的心就是如许在几天内变得冷硬。
但小古氏自夸赋性高洁,不爱金色俗媚,又怕小孩子身上繁华物件太多折了福寿,以是常日里除了项上七宝璎珞串着的羊脂白玉锁片外,并不让她们姐妹穿金戴银,只在衣料及平常器具高低工夫,于纤细处显繁华,这些富丽的物件大多只在年节时候穿戴,并且因为金饰贵重,每一样都有记档,是没体例拿出去变成银钱花用的。俞宪薇也不大清楚珠宝的时价,恍惚预算了一番,这两匣子头面少说也值个二千多两银子,她不由苦笑,手中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倒远比真金白银还值很多。
有了这个先例,滴翠内心不敢再轻视俞宪薇,便恭敬地应了,不再多说一字。
俞宪薇如许想着,俄然苦涩一笑,这大抵就是活过一次死过一次的最大好处了吧,但如果能够选,她甘愿上辈子就早早看清统统,不至于死得那般胡涂惨痛。
俞宪薇有些悲观,又翻开金饰匣,内里是各色金玉珠宝饰品,整齐地分类收在小抽屉里,小古氏在穿戴上非常经心,俞明薇有的,她这里也不会落下,再加上年节时候老宅送来的节礼里也有很多金饰,经年积累下来也是很可观的满满两个大匣。
俞家的藕粉并不是坊间那种掺杂了很多芡粉勾兑出的杂粉,而是将新奇玉湖贡藕绞碎磨粉后,几颠末滤蒸煮做得的,凡是一百斤鲜藕最后也不过得了三五斤藕粉,算得上是应时的细巧物。东西虽不说多贵重,倒是做母亲的一番拳拳情意。俞宪薇心头苦笑,若不是明天本身那番话说出口,小古氏也不会故意决计把慈母的名头顶起来。
俞宪薇细心把门关好,将屋内蜡烛挪到床头小几上,这才抱了本身金饰盒和金银匣子扔到床上,又翻出小戥子,这才脱鞋上床,拉下帐子遮个严实,只借着帐外昏黄的光来计算本身的身家财产。
滴翠吓了一跳,宫粉的前车之鉴还不远,固然详细的事情她并不完整清楚,但有一点是能够必定的,宫粉被撵,必定和俞宪薇有关。平日宫粉背后里仗着孙妈妈的脸面总有些猖獗,也就六女人好脾气容得下她,但现在六女人把这宽大的口儿收一收,在小古氏那边哭诉了几句,宫粉就撞了南墙,可见六女人虽常日不大被三老爷佳耦待见,但毕竟是亲生女儿,断乎由不得下人们虐待她。
她心无旁骛的点算了本身的积储,最后算清本技艺头有四十五两金锞子,二百二十一两银锞子和银锭,以及零琐细碎不敷一两的碎银和一盒子铜钱,这都是从小到大积累的压岁钱以及昔日见客收到的见面礼,在任上时,每月有二两银子的月例,却几近都没有攒下来过。想到随灾黎流落时曾听人提及过,荆城这里物阜民丰,地盘肥饶,地价也贵,二十多两银子才得一亩良田,她手里这些钱,就是全用上也不过买二十多亩地,想要自主不过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