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如薇木偶泥塑般呆呆坐在闵氏床沿,她的发髻白日里被抽打得散了一半,便干脆解开首发披垂着,俞宪薇给她上药时发明,那发间也藏着一道肿起棍痕,向来打人不打头,俞大老爷真是一点不念父女之情。
俞宪薇默不出声,渐渐坐在另一张凳上。
但俞大老爷看着满脸酒色之气的弟弟,不免气不打一处来,先是骂了一通,继而命他好生摒挡本身后宅。俞二老爷晚膳才吃了一半便被拧了来,先是饿着肚子挨骂,又陪着守到凌晨,已是精疲力尽,便靠在椅上打打盹。
俞如薇还要再说甚么,俞宪薇笑着又摇点头,拍了拍她的手:“不必为我担忧,我心中稀有。你别忘了,我也是有娘舅的人了,如果真有甚么对我倒霉的,也不会无报酬我出头。”
事情闹得不成开交,本来俞老太太是想让闵氏在大房歇着,但俞如薇抵死不从,定要将人挪到小院里来,俞老太太才瞥见媳妇断交刚烈的一面,怕俞如薇也如许闹一出,到时候母女俱损,只怕俞家的名声也就到头了,便不敢再刺激她,只得同意了。待大夫给闵氏裹好伤口,就让人用窄榻抬回了小院。只是因为这院子太凄清了些,未免让人非议俞家刻薄,便执意拨了五六个丫头仆妇,带着大包小包的燕窝人参过来听差。
俞宪薇点了点头。俞如薇挤出些许笑意,又低头看沉甜睡着的闵氏,试了试额温,见她并未再发热,便谨慎掖好被角,站起家拉了俞宪薇往外去了。
阿贞红肿着一双眼正守在中间,见她醒了,便轻声道:“女人醒了,但是饿了?这里有些温热的小米粥,先姑息着用些吧。”
俞宪薇扭头看了眼阁房,虽灯火透明,但倒是静悄悄的,她低声问:“甚么时候了?你们女人呢?”
因着对府内不忿,王氏没少在外头漫衍俞家的阴私,俞明薇对姐姐不敬、小古氏偏疼幼女虐待长女这些宅门内事,能在荆城贵妇中被当作笑话传开,自也少不得王氏一份功绩。小古氏和吕氏非常头疼,也曾顺藤摸瓜抓住了在外漫衍动静的王氏下人,故意重处,何如俞二老爷一变态态一心保护老婆,到底是伯伯,小古氏一个妇道人家辩论不得,只得咬牙忍了。只是本日这事非同小可,定然是不能有一丝动静外露的,大房忧心二房犯老弊端又刮风波,俞大老爷便亲身叫了俞二老爷来,意在让他晓得事情轻重,归去好生束缚王氏。
俞大老爷怔了怔,想到本日凌晨还活泼敬爱的儿子此时已是一具冰冷尸身,不免一阵肉痛:“这件事我必得查个水落石出,还瑛哥儿一个公道。”固然人证物证都指向了俞如薇,但正如她所说,吕氏及其后代才是她最大的仇敌,即使是妒忌幼弟得宠,她也没有来由用如许低劣的手腕去害一个小孩子。
俞宪薇起家走过来,将冷静抽泣的女孩抱住,道:“放弃就放弃吧,人活一世,能和心疼你的人好好过也是功德。”
俞如薇点了点头,吸吸鼻子:“不管如何,这一次我定要带了母亲分开俞家,娘舅家的书院我去过几次,很喜好,那边也有几个肄业的女孩子。到时候我同她们一道肄业,母亲就住在娘舅家里。”她握住俞宪薇的手,“你也和我一道去吧,如果你情愿,也能够和我一同上学。那边和俞家完整不一样,是另一番六合,另一番世情,没去之前,我竟不晓得本来女子真的也能有为官和治学的愿想,而先生们竟也都是附和的。”看得出来,这一个月肄业生涯让俞如薇有了很多新的见地和设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