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如薇横起胳膊擦掉眼角的泪,迟缓地将昨日之事讲了一遍。闵严听到最后,忍无可忍,重重一掌拍在几案上:“欺人太过!”
到了外间,俞宪薇方奇道:“这事情你是如何晓得的?”
两人正说着,忽闻声门轴转动,正厅门翻开,闵严和俞如薇舅甥两个走了出来。俞宪薇和周蕊儿忙起家施礼。
俞宪薇很不测:“这么俄然?”
俞宪薇大大松了口气,揽着俞如薇肩膀道:“五姐姐,你这下能够放心了,闵家娘舅定能给你们讨个公道。”
俞如薇咬了咬唇,垂下头:“我昨日意气用事,有失沉着,过于高慢自大,不屑服软,反落入对方算计,乃至于扳连了母亲。若我当时能先要求父亲,令他因父女之情而心软,稳住他,我或许能有机遇从中寻得缝隙,加以反击,必不至于这般狼狈。更有,若我平日能收敛脾气,而不是一味率性妄为,他也不至于视我为仇寇,一有事起便归咎于我。”
周蕊儿看她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由撇嘴,推了一把,道:“想甚么呢?”
俞如薇这才明白,忙问:“我娘舅他如何说?”
闵严死力压抑着情感,直走到隔壁正厅方才低声喝问:“这究竟是如何回事?辩之,你一五一十说来。”
这里才说完,门外一个仆妇回道:“五女人,平城舅老爷来了。”
闵严看着跪在脚边的外甥女,虽怜她一片孝心,到底不免有些绝望,他沉默半晌,方道:“如儿,”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俞如薇却忍不住心头闪过一丝颤抖,满心惭愧难安,咬了咬牙,才静听得闵严持续道,“当年你外祖父垂死,你母亲却不能前来,我探听了才知她竟被人指责害掉了如夫人的胎儿,乃至不能脱身来见你外祖最后一面。比及你外祖父孝期过,我来看望你们母女,才知你们已经移居城外庵堂,当年我义愤填膺,也曾劝她和离。但她却执意不肯,因为俞家自夸世家大族,必定不会让她带你走。以是,为了你她甘愿守在俞家。她之所求,不过是你能顺利长大,一世安乐。”
“谁知你长大了结有了本身的主张,想走男儿道,我虽吃惊奇虑,却也心生欢乐,到底你更念着你母亲,想让她临到老也能扬眉吐气一番。那徐先生恃才傲物,目下无尘,对待门下弟子比书院先生更严苛百倍,你几近未曾正式上过一天学,竟也能在他门下顺利读书,私塾的人说你半夜眠,五更起,日夜苦读,一个多月便磕磕碰碰勉强赶上同窗,连徐先生都惊奇,夸奖你聪慧*,读书上很有天禀,我先时对你所求之事有些不觉得然,只当你吃不了多久的苦便受不住要回家,最后也忍不住刮目相看,尽力为你策划。谁知,现现在,你竟奉告我这只是你一时心血来潮?说不想做就不做了?”
毕竟是初见,相互陌生,说的都是场面话,不过也能看出是个不卑不亢的孩子,闵严点了点头:“走吧,都随我去。”
俞如薇满面通红,无言以对,心中冲突挣扎,但仍不肯窜改决计:“是我对不住娘舅的一番苦心,但我再不肯看到母亲为我受累,只要身在俞家,她就不会有一日安宁。”
闵严并没有如俞如薇所等候的那样满口应下,而是神采凝重起来,道:“辩之,你母亲教过你四书五经,徐先生也教诲过你文章学问,那你可还记得我给你起这个字是何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