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姐抿了唇,犹疑了一下才道:“姥姥才说你我之间不必再这般客气,既然你比我年长些,我今后就和青儿一样,叫你哥哥就是了。哥哥也不必再叫我女人了,叫巧儿就好。”
板儿眉头几不成见的皱起,仰首看了一眼抽芽的桃树,忽的开口道:“谨慎,瞧你衣领子上是甚么大青虫子?”
世人闻说都感慨连连,唯有周福襄见地高远,半晌摇点头道:“文兄此言差矣,自古以来,很多仁人志士多不在朝野当中,或云游四方,或隐居名山,不为名利所累。贾家固然也曾一门豪贵,到现在流浪之时,父母若知他无恙,保满身材发肤,便是削发也无妨了。”
说着,笑举起杯与大师喝了一巡,周福襄坐在那边倒俄然之间有些闷闷不乐。他自幼是乳母丫环关照大的,比之男人,深觉女子更加工致多情些,现在闻声籍没的都是出众的人物,便非常心有不舍。
因四里八乡都晓得他是员娘家的少爷,酒家的掌柜不敢怠慢了他,故而见了周福襄派来的小厮说要办理接待客人,便忙忙的在留香阁铺设整齐,洒金桌围,锁金坐褥,平常不拿出来的东西都已拿了出来,置备了好丰厚的一场筵席。簋盛奇品,满摆着海馐山珍;杯泛流霞,尽斟着美酒玉液。
吃过了中饭,板儿见家中无事可忙,刘姥姥喝了药气色也好了很多,想起与周福襄的本日之约,虽已过了时候,但不去亦是不好。就奉告青儿要出去,又背着世人偷偷的叫来巧姐,让她别再做活了。
板儿一时猎奇,遂走去她身后问道:“你在这里做甚么呢?”
巧儿一怔,忙把手藏得更深,点头道:“哥哥多心了,我的手并没有甚么事。”
那人说到这里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有等不及的忙追着问道:“厥后呢,找着了未曾?”
他在那边闷闷的不说话,世人仿佛也风俗了他的举止,倒未曾在乎。且说板儿回了家,将药交给青儿熬着,正见巧姐躲在桃树下抓着胳膊挠来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