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倒是个心细的,待得邢夫人王夫人出去,这里本身稍晚了几步,方对着平儿道:“如果缺了甚么,尽管往夫人那边要去,家里虽不如昔日,看病的银两也还拿得出来。你们的二奶奶还好好的在这儿呢,也别成日里搭拉个脸,我瞧着屋里屋外都是个连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你再忙得空也要说一说她们,别一日见着二奶奶不当家,就忒懒惰起来。”
宝玉听了,掌不住顿脚要哭,宝钗虽也悲戚,恐宝玉悲伤,便说:“有在这里哭的,不如到那边哭去。”
凤姐道:“我这一辈子该吃的该喝的都享用尽了,也没的甚么遗憾,独占一件事放心不下,便是我到金陵归入册子里去以后,怕你孤苦伶仃会受人凌辱,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想不到那些姐妹这般重情,竟教会了你好些东西,眼下我再没别的了,只奉告姐儿一句话,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从今今后,你我就不能再见了。”说罢,那一双凤眸垂垂又闭合起来。
宝玉宝钗传闻凤姐病的危急,赶快起来。丫头秉烛服侍,正要出院,只见王夫人那边打发人来讲:“琏二奶奶不好了,还没有咽气,二爷二奶奶且慢些畴昔罢.琏二奶奶病有些古怪,从半夜天起到四更时候,琏二奶奶没有住嘴说些胡话,要船要轿的,说到金陵归入册子去。叫我们过来讲,等琏二奶奶去了再畴昔罢。”
平儿道:“不吃药如何样呢?”
平儿见贾琏有气,又不敢问,只得出来凤姐耳边说了一声.凤姐不言语,平儿便将一个匣子搁在贾琏那边就走。贾琏道:“有鬼叫你吗!你搁着叫谁拿呢?”
凤姐道:“现在我不管事了,你别尽管留在我身边,得空多往夫人和你珠大婶子宝二婶子那边去转一转,让她们好歹疼你一些,今后才不会吃的那么多苦。你瞧瞧你史大姑姑,那也是个端庄的侯门蜜斯,只因为年幼失祜,还不是受着叔叔婶婶的气?好不轻易嫁了人,传闻也不顶用了。可喜你这两个婶婶比他们家的原要强一些,可俗话说大家自扫门前雪休管别人瓦上霜,你不自个儿往前靠,谁又故意来管你呢。”
那人轻笑几声:“姐姐真是朱紫多忘事,如何连我也不记得了,我是芙蓉啊。”
返来贾琏叫平儿来问道:“奶奶不吃药么?”
巧姐见她有话说,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妈妈有甚么要说的尽管说罢,我在这里呢。”
凤姐听她说到本身的担忧处,含泪咬唇便不言语。恰在此时贾琏出去,向炕上一瞧,也反面凤姐巧姐儿她们母女言语,走到里间气哼哼的坐下。只要秋桐跟了出来,倒了茶,殷勤一回,不知嘁嘁喳喳的说些甚么。
一时耳边杂音全无,模糊约约听得有人过来叫喊道:“姐姐好?”
平儿气得哭道:“有话明白说,人死了也情愿!”
巧姐自邢夫人出去之时,便成心带着青儿避开去了,启事无他,只为了当日她的娘舅王仁要将她嫁与外藩为妾时,邢夫人丢失心窍,点头承诺不说,还几次三番的催促着。她宿世之死,提及来与邢夫人也脱不开扳连。这会子重生见了,内心委实不大舒畅,只碍着她是祖母,而她是嫡孙,才不去撕闹一番罢了。
贾琏道:“我晓得么!你拿柜子上的钥匙来罢。”
宝玉听了点头道:“是呀,可惜我都不记得那上头的话了.这么提及来,人都有个定命的了.但不知林mm又到那边去了?我现在被你一说,我有些晓得了.若再做这个梦时,我得细细的瞧一瞧,便有未卜先知的分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