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里唯有青儿哭个不断,巧儿不知何故,忙欣喜她一番,姥姥等人便都笑道:“她是唬着心神了,一见你没了影儿,慌慌的就去找板儿,让板儿叱骂了一通,现在瞥见你安好返来,心中天然委曲些,只不好说罢了。”
和亲王因而指着巧儿衣服道:“这便是你教给他的端方,主子要见小我,他就这么粗心的送出去,连身衣裳都不换?”
却说巧儿从园子里出来,和果二位亲王便已差人带了话给傅安,命他带着巧儿从镇上好生挑一头耕牛去。傅安接到号令时,亦如两位亲王,发笑之余不免讶异,却未曾多问,只叮嘱了马车夫几句。
巧儿心头暗叹,到底是天家后辈,从不能善信于人,只好拎袍屈膝,跪下去道:“小民不敢。”
巧儿低下头,怀璧其罪四字语出周谚,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传播最广的因才遇祸之语。现在和亲王虽说得轻巧,却不免有些意味深长,真就是欲加上罪何患无辞了。幸亏他一力藏拙,到头来毕竟躲不过是非。
果亲王悄悄吃惊,不觉脱口说道:“听王兄这么说,阿谁刘天巧倒是真有几分贾府嫡派后辈的气势了。就方才说的阿谁揭榜之日丢的公子,北静王叔并平西王叔都曾盛赞过他,直言是个面如冠玉色如春花的少年,现在看来,这个刘天巧可不就是这副模样。莫非,他便是阿谁衔玉而生的哥儿?”
傅安双眸轻合,很久才感喟道:“如此,只好委曲你往衙门去一趟了,我会派了人奉告你姥姥他们,让他们往衙门寻你去。”
果亲王便笑道:“那也是个可贵的人才,只因家道中落,上头的看碟下菜,只给他一个小吏铛铛,未曾端庄仕进。”
果亲王哑口无声,怔住半晌才痴痴道:“五哥问这些做甚么?”
他如许的和顺公然为和亲王所喜,半晌以后才淡淡说了一句:“怀璧之罪罢了,也不是甚么大事。上一次你来果亲王赏了你十两银子并百匹绸缎,本王闻说你并没有取,想来你是不喜好如许的犒赏的。本日本王也赏你一回,想要甚么你本身说。”
巧儿方告了辞,沿着来时的路归去,肥厚的芭蕉伸展着玉臂,仿佛盛唐的美人,挑逗着她的衣袍下摆,一起一落,翩然若飞。
巧儿也坐在一旁掀帘子看着,不留意傅安已经切近过来,笑问他道:“哥儿等下归去,要和你家里人如何说呢?”
和亲王知他想不起是谁,摇点头只好作罢,仍旧坐回了原位笑道:“罢了,不想这些了,省的头疼。倒是方才那盘棋,我感觉另有些意犹未尽些,叫人捡起来我们接着下吧。”
和亲王点点头,冠上的簪缨跃跃欲动,阳光从珠帘的裂缝里洒落出去,映托在他的面庞上,如流丹,如烈火,而她则是扑火的蛾,明知前路凶恶,却也只能一力高涨畴昔,求个涅槃重生。
和亲王似有顿悟:“怪不得我在朝堂未曾见过他。那么,除了这个贾兰,贾家草字辈的另有些甚么人?”
傅安也就不再多言,车马直行至王家门前,巧儿下了车,长舒了口气才去伸手敲那门环。铜绿绕指,扉门紧闭,敲了半日不见有人出来,巧儿无法回身,只得向着车顿时的傅安道:“姥姥他们大抵是寻我去了,现在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