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也正在内心裁夺要如何跟王夫人开这个口,听巧姐如是说,倒不疑有他,便道:“这话好是好,但我们如许的人家,要去又该走到那里去呢?再者你又是个女人,外头又乱,倘或有个好歹来,可要我们如何是好?”
贾芸道:“可不恰是他们?你记不记得那日我们和舅老爷环哥儿吃酒,半路上他们躲出去的事儿?那会子大太太那边的傻大舅还说是舅老爷赌输了,出去哭去了,谁知我假装解手跟着去一瞧,两小我正在那边嘀嘀咕咕对点子呢。我原是要奉告你,又见好些日子没动静,深恐伤了和蔼,便一向忍着不说,想不到他们到底耐不住,真把主张打到巧姐儿身上了。”
巧姐见有转圜的余地,忙攥着宝钗的衣袖道:“好婶婶,青儿当今不是还在这里么,你差小我去叫刘姥姥来,奉告她要接青儿家去,我便趁此坐了他们的车跟着青儿回村里住几天吧。”
又有一人拥戴道:“嗳哟,这如果然的可不急死了么?二爷还没家来呢,万一姐儿真不见了,还不闹翻天哪。”
且说那边车子已经驶到城门外,眼看就要进到通往村庄的小径去,因着车马行走不宜,赶车的车夫不敢做主,遂问平儿巧姐的意义,是要持续往前走,还是要下了车畴昔。
王仁见说,只道上回拜托贾芹的事稳妥了,也不由得满面东风似的笑言:“哥儿说的是甚么喜呢,但是我们女人的大丧事?”
小厮们都道是送人出去的车子,王仁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忙进门去了。这里巧姐儿一上车,便叫人快快的出城去,背面的小红与平儿也坐了一车跟上来,赶车的不敢细问,闻声出城去,忙忙的打马就走。
贾芹嘲笑一声,攥住王仁的胳膊正要再生是非,冷不丁房门敞开,雪亮似的屋子里顷刻多出几道人影来,都一齐道:“好啊,我们正拿不到人呢,原是舅老爷和芹哥儿出的鬼。现在人证俱在,姐儿也没了踪迹,舅老爷还是跟我们见一见太太吧。”说罢,也不管王仁贾芹如何回嘴,齐齐上前捆绑去了。欲知前面详情端的如何,怕也只能俟等贾琏返来,临时不提。但有一言,善恶到头终有报,巧姐宿世误在他二人手中,此生回魂他二人落此地步,到底是还了昔日仇怨了。
且说巧姐儿那边见都问清楚了,晓得宝钗务必是会因连累到王仁而感到难堪,故而假托了贾蔷出去问个细心。又算着母亲去后不到月余,那边就该派人来看了,若现在不办理好,真就是重蹈复辙了。不免生了一计,赶上前哄着宝钗道:“婶婶可都闻声了,我们莫非冤枉了娘舅不成?只恨夫人们平日都是美意的,专叫这起人给坏了名声。才刚我听婶婶说,大太太和太太俱是承诺了的,这会子若要叫蔷哥儿不去承诺人家,今后太太问起定然生疑,保不齐就要供出娘舅来,到当时又会有好一场气生。不若这时让我跟着青儿出去躲两日,太太要问起,就说是我并不晓得,只因母亲去了内心不好,出去走一走,反正过两天就返来。这里婶婶再渐渐跟夫人们解释,要怕娘舅丢了太太的脸,婶婶就好言几句,只说娘舅他们也不知就罢了。我不在,他们反正使不了别的坏处。过了这一阵,事情消停了,婶婶再派人接我家来,岂不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