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石激起千层浪,说到底还是嫌弃巴蜀这地儿不好,季兰芝又接着添话:“这孩子过惯了好日子,吃惯了长安的饮食,俄然来这儿有些受不得,还望阿娘勿怪。”
中午摆布,二辆斑斓马车赶到长史府门口,沈清梅领着海棠上前驱逐,仆婢子撩开车帘子,迎下其中年贵妇,而后又连续下来两位少女。
几位模样瞧去甚为华贵,可海棠却一阵头皮发麻,这姑母一家子才真真是个费事。
“这脍鱼上洒了何物?”何雪芳惊炸炸缩了缩脖子。
海棠始记得这位姑母是三句话有两句不离长安好蜀都差的人儿,一刻不歇气地攀高踩低,她不止一次忍不住想把这烦心一家子都踹出去......
那贵妇头上高髻叠叠,数支金钗回环相插,身着穿花夹蝶六幅罩纱彩裙,脂粉均匀的脸庞将她显得得出乎料想地仙颜芳华,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傲岸不屑。
几个后代们也相互见礼熟谙,各自坐在竹簟子上谈笑。
沈清梅忍不住翘了翘嘴角,也接口说:“奴嫁到这边来也过不惯这头的日子,就爱挑三拣四,成日里闹吃不惯住不惯,一心贪念着长安的虚荣繁华,也是幼年娇纵忒不懂事,这日子悠长了,长了见地,倒是感觉这处更加好了,风景恼人不说,这饭食就口味繁多,长安没有的辛料,这儿多得是,又有荔枝龙眼,也是极其利落的,想着如果回了长安,还怕过不了那边的日子哩~”
季映兰先笑起来,和缓道:“长安和我们这儿饮食分歧罢了,今儿夜里我们做几道长安菜可好?”又偏了偏头,对上沈清梅。
人家的孩子,沈清梅他们自是不能说,季映兰递了台阶,沈清梅恰好顺脚就下:“也好,我们好些日子没吃长安菜了,今儿让庖厨做几道长安菜,雪芳想吃甚么菜?”
这冰片油乃是大食国的舶来物,这些物件贵也就罢了,且只在那些繁华地带有售卖,他们巴蜀沿山一带,那里能有那些舶来物?
季兰芝令人抬过来箱子:“这是带给阿娘和二郎一家的见面礼。”说着又揭开了箱盖子,从内里捧了尊白玉笑面佛给季吴氏:“阿娘,你心肠仁善,当初儿能嫁入尚书府,也多亏了阿娘撑了面子,儿就挑了尊佛,愿您长命百岁。”
几个玉瓶到几位娘子手中,娘子们都有些别致,想看看这长安货到底都是些甚么,却也不敢当着人翻开,满是兴趣勃勃又死力禁止的模样。
比拟之下,海棠则冷酷很多,这越女胡香粉是香得可骇,宿世她都不稀得用,更遑论当代。
季兰芝又打动似的擦了擦眼角,回身去捧出箱子里一方雕柳黑砚台给季嘉文:“这是给二郎的,二郎文采好,善誊写,阿姊愿你早日调回长安,重振门楣。”
海棠眼角颤了颤,暗叹本身公然就是个俗气不堪的人,见不得别人见好不收,回身笑眯眯叮咛人去才用井水镇了两个时候的桂枝来。
姑母季兰芝回顾打量了她一眼,一丝不屑一闪即逝,旋即又是暴露个驯良的笑容,海棠仿佛没有发觉季兰芝的鄙夷,反是扯着嘴角傻兮兮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