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从没出过声，可此时，木英还是下认识，猛抬手捂住了嘴，眼泪噼啪滴落下来，声声都似在地上砸出响来。
“她家没种地瓜，这地瓜必定是她偷的，说不好偷得恰是你家的呢！”红衣女孩身边，一身青衣黑裤的女孩耻笑一声，上前推了把小女孩，瞪眼道，“把地瓜交出来，不然我们奉告村长去，说你是个偷东西的贼。”
青衣黑裤女孩竟压不住她小身板，被挥了开来。红衣女孩吃到血腥味，有些吓愣，口一松，被推了个跟头。
木英的手有力垂下，身子软倒……是他……是他要她们一家三口死……
没几步路程，木英却走出了一身大汗，终究拖到床边，半侧着腰，把他往床上放去。
小女孩五岁摆布，个头又小，哪跑得过两个七八岁的，没几步，就被身后两人揪住了衣服。一人抓手，一人按住小女孩，用力想从她手里抠出地瓜来。
小女孩紧咬着牙，硬挺住小身子，反背的手挣扎着藏到胸前，紧紧护住地瓜，另一手乱挥，想着推开箍住她的人。
木英呆呆地望住耿正阳，借着窗外微小雪光，枕上的脸庞棱角清楚。浓黑的眉毛皱得似要打结，在睡梦中都没能放松，常日里那双黑沉沉的眼此时合着，关住了无数得志、委曲、不解、仇恨，一管鼻子此时泛着红，厚薄适中的唇瓣紧抿着，跟耿小乐一样，牵动腮边肌肉都有些僵了。
声音微带着暗哑，咬字恍惚，低降落沉，不复白日的清冷，倒似含了些率性和撒娇在里头。
“没事，我没醉，不消扶我。”
第二章 凤凰涅盘
疼……真疼……
“你偷地瓜了吗？”耿正阳当真望住小女孩，问道。
木英睁眼放手，悄悄挪下床，又仓猝帮小乐把被角掖好，边披衣服边快步走出房间。刚一拉开屋门，跟着北风扑入，一个高大人影挟杂着浓烈酒气踉跄倒来，急伸手扶去，微晃两下，才撑住了耿正阳。
一步……两步……只要到了窗口，就能把小乐扔出去，他就能活……
扎着两小辫的小女孩闻言一愣，随即点头，手上地瓜握得紧紧的。
“贼哑巴还打人了！快把地瓜给我拿出来！”红衣女孩瞥一眼青衣黑裤女孩，转转头，见掰不开小女孩的手，竟低头往她手上咬去，一用力，丝丝咸味流近嘴里。
她双手搂腰，弯着脖颈，腰腿使力，尽力站稳不致今后栽去，瞥一眼房门，侧着身子搬动脚步，往阁房移去。他长手长脚，身材又比她高出一个多头，现在全部身材半倒在木英身上，不自主跟着她往侧挪动，腿脚生硬半拖在地上，两只长手挂在她身侧，悄悄闲逛。
心底里有个声音喊着没错，没听错，他确切说了！木英，耿正阳跟你说对不起了！这些年了，他终究跟你说对不起了！
拎了热水瓶，倒出大半盆水，木英细细给耿正阳擦了手脸，帮着脱下衣裳裤子，摘了鞋，拉过被子盖上。清算过，她才重新回到小乐床上，搂着小乐深深睡去，十几年了，终究能好好睡一觉了。
青衣黑裤女孩不断帮着点头，又跟着暴露奉迎笑容，“正阳弟弟，你干啥去？”
青衣黑裤女孩望一眼男童，动了动嘴巴，没敢出声，耿正阳，固然才七岁，可他能打得过十一岁的铁蛋，村里的男娃子差未几年龄的都听他的，自家哥哥可说了，别惹他，他打起人来可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