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归去后谨慎些,一小我别乱跑到外头,有事叫我。”细细交代。
比他弟还小呢,一人挣扎着活着,有叔婶即是没有,饿了只要偷。这一世她再不舍他小小生命逝去,那么小,跟她的小乐一样呢!
木英把院门掩了,从鸡棚后拿出那件沾了血的衣裳,放进木盆,从厨房水缸舀了水,又到灶后抓了把草木灰,用力揉搓起来,直洗得血迹淡了很多,才端起木盆,把血水倒进后院翻开的泥土里头,再次从水缸舀了水,又细心揉搓一遍,根基看不出来,才挤干衣裳,把水倒进泥土里,才停了手。
“那你回吧!等下要上工了!我先走了啊!”
“是谁的?”前一个女声微微提了音。
有些大娘婶子妄图路近,会在村口的大井处打水洗衣,脏水就顺手泼到泥地上,夏季里日头烈,水迹一会儿就干了,夏季里本就不常常沐浴,隔上半拉月洗个澡,到时一家人衣裳多,只能去坝头下用槌子敲了。
“不会真有了吧!”女声更是错愕,“你……你想一辈子留在八道沟啦!”
第十六章 竹林小望
没法说谈笑笑,可拉在一起的手却很紧。
两人站立很久,相互望着,俄然传来悄悄西索声,一惊回身,只见一个小小身影跑得缓慢,微凹着腰,似搂着东西,闪出竹林去远了。
低低的哭声。
“我们回吧。”他微微一笑,顺着竹林小道往外走,“小川这娃子也挺不幸的,没爹没娘,我看他那叔婶对他也不好,老让他偷东西来着。前两年小川还小,抓着了人家也不会多说啥,可现在也九岁了,常常偷,不知哪天要犯了公愤呢!”
如许和顺的正阳,上辈子向来没有见过,他对她只要怜悯,帮忙强大是他的本能,哪有像如许认当真真瞧着她,眸子中除了她的身影,再无其他。
木英暗喊一声。
提及这些,沉重氛围稍有好转,低低几句,再没声音传来,应是两人洗完衣分开了。
“一彦,我们任命吧,看不上乡村人,那也找知青吧!两小我总比一小我好熬!温岭不是对你挺成心机的,我看着他也挺好!”
半下午又待在麦田里头除草,落日西下,才出工回家。晚餐后,看着天气还未黑透,孙小美要带着百口去大伯家看望爷爷,木英点头,说她明儿再去。
因着有正阳的那件衣裳,木英专捡着巷子,低头仓促穿过村庄,到了北面天湖坝。
“温岭那人,我看不上。到是你,给我说说,究竟是谁,让你相中了……”
夏季的天湖坝是最热烈的,爷们在天湖坝里头沐浴,女人们就在天湖坝下流洗衣,年青男女还能相互多看两眼。
站在院门前,她挥动手,送他归去。正阳,我们一点点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候呢!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坝子里头欢笑声阵阵,村里的长幼爷们光着膀子已洗起露天浴来,晒了一整天的湖水虽另有些凉,可村人本是农夫,不讲究,天湖里钻了个儿,也就洗了,回家把脏衣裳仍给婆娘,就能翘个脚儿在靠椅上抽两口烟了。娃子们更是喜好水,虽家中大人严令不准单独来天湖坝玩,可有了这个机遇,谁还愿错过,常常大人三催四请,直用上厉声,才肯上了岸。
回房从衣橱里头翻出一身灰色旧外罩,换了,又从床下拉出另一双布鞋,也换了,这才把脏衣裳、脏鞋一起搁到盆里头,拿了番笕、板刷去天湖坝下头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