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固然催着她快些,挤干了水上路,可也没想到她行动如此缓慢,一眨眼,两只鞋就脱了下来,没有袜子,两只脚丫就如许直愣愣印入视线。没有一丝味道,洁白如玉,十个脚指敬爱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一下。
耿正阳略微别扭动了脱手,见她一点都没认识到难为情,正一脸期盼望住他,刚流过泪的眼睛特别清澈,盈盈欲语,满目哀告依靠之色。一个女孩正满身心依靠他,要求他帮忙,如许的感受非常好,心中不由热血起来,耿正阳,你是男人汉,男人汉就应当一往无前,庇护强大,对抗恶权势。木英是强大吗?是。那你就应当庇护她。
“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肝火减轻,声音更沉。
正阳……正阳……
声音更加清楚,一起小跑,的哒的哒,不间断中透着果断。
“去哪?去镇上?”嘴上问着,一手已拉着大黑驴往小镇方向挪动脚步。
耿正阳跳下驴背,握起拳头,心内自语,如是面恶之人,啥都不问,先给他当头一拳。主张盘算,走近两步,睁眼瞧去,沟边杂草丛中探出一张白生生的脸,因着黑夜,皮肤上倒泛出莹白的光来,眼睛很大,似占了一半面积去,此时眼泪涟涟,透着莫大冲动,莫大欢乐,嘴唇颤抖似抽了风。
第五章 你在真好
漫过十几年光阴长廊,灰濛濛夜色退散,一人一驴披着星光呈现在木英的视野中。狭小的乡间小道好似变得宽广起来,那人就那样昂扬坐在驴背上,连带着那头大黑驴都变得雄赳赳起来,暗淡的夜色难不倒他,目视火线,万事若定。
双手紧紧揪住草根,风干的眼中又聚起了泪水,正阳,你是来找我的吗?木英近似贪婪地望住驴上之人,那张脸如此熟谙,却又那样年青,再没有颓废,透着意气风发,再不见眼中的晦涩,代替的是在夜色中闪闪发亮的眼。
风儿吹得树叶悄悄乱摆,豁了个口儿的大院子黑乎乎,好似内里关着无数头恶兽,一错眼就能冲出来,把统统都给撕碎了。刚才一小我走出来还不感觉怕,现在再要出来,木英真给怕了,张志高那微睁的眼睛,一下就跳到了面前,寒寒盯住她。
木英是个哑巴,又没上过学,不识字,村里好多人都瞧不起她,可爹说,远山叔刻薄,仁义,在他被批斗时只要他站出来帮他发言,关牛棚时也是他来偷偷送吃食,要不是他连着送吃食,爹早饿死了!我们家就应当知恩图报,他的闺女,差不了,虽说不能发言,可干活种田一样不比人差,性子又好,娶了她,不亏损。
她咧开嘴笑起来,正阳,是我呀!
木英冲动得想张嘴大喊,可嘴张得再大,喉咙里也只要丝丝漏气声,脚提起滑下,提起滑下,在沟边连连扑腾。
真好!真好!正阳,如许的你真好!木英冒死挤掉泪水,一眨不眨紧盯住耿正阳。
此时,他真是诧异了,双眼盯住她紧拉住他的手,再昂首望望她。这是木英吗?是阿谁见他就脸红的木英吗?是从不敢跟他对视三秒以上的木英吗?明天倒底如何了!这么晚没回村,竟掉在沟里,见了他又哭又笑,恨不能粘到他身上,现在又直接拉住他的手!
是头驴!
“摔傻了?”见她不动,只呆呆望住自已,心下奇特,他不由又探头看了看沟,“这沟也不深啊,怎会爬不起来,哎,醒醒,现在夜风凉着呢,快把鞋脱下来,帮你挤挤干,我们就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