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道:“那就由我去说吧,囡囡,你同我一起去。”
“周家,周家……另有周家……”
参事府里统共就周湘这么一名大蜜斯,周家二老亦是同余氏普通年纪,宛春考虑着,便叫李桧去送信儿,务需求委宛些。
芳菲也知此事难于开口,但还是劝着宛春道:“四蜜斯,目今家里一个管事的也无,唯有您可支撑一二,若您都拿不出个主张来,家里如何要度过这个坎儿?”
她颤抖着颤栗电报,直晃到宛春的眼皮子底下道:“这是谁送来的?这是谁在咒我们李家?你大哥呢,你大哥别人呢,把他给我叫来,叫来!我要问他,我要让他亲口说个清楚!”
宛春忙擦了泪道:“回母亲,派的是李桧。”
宛春贝齿轻咬着朱唇,事到现在,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便下定决计奉告余氏道:“妈妈,大哥那边来信儿了。”
惊鸿园里宛春正为周湘的拜别和季元的受伤而暗自悲伤,苦于家中无人可说,只能于无人处冷静垂泪。这会子得见芳菲,不觉对着她哭道:“姐姐,这可如何是好?”
中间娜琳听到这个动静,早已惊得呆若木鸡,半晌才失声哭道:“这……这都甚么世道?好好的人出去,如何就回不来了?不是说有救兵去了吗,救兵做甚么去了?我们三少奶奶都没了,救兵做甚么去了?”
宛春点头道:“还未曾说。”
余氏追着宛春问。
芳菲伸手一摸余氏的后背,冰冰冷凉的,倒惊一跳:“太太这是如何了?盗了一身的汗。”
芳菲长叹口气:“该来的老是会来,如果我们不说,万一叫太太他们从旁人丁中得知了,只怕环境会更加不妙。”
陈芳菲接到信亦是骇怪不已,与范兰庭商讨毕,当即连夜坐车赶赴到旧京,因宛春在心中千丁宁万叮嘱,叫她除了范兰庭务必不要奉告别人,由是陈芳菲一进静安官邸,也不敢冒然去见余氏,故此一起直入后院,进到惊鸿园中。
芳菲握住了她的手,亦是垂泪道:“四蜜斯节哀,此事扳连严峻,瞒是瞒不住的,还是找个机遇奉告太太吧。”
芳菲默了一默,转过甚去看着宛春。
宛春和芳菲便忙都奔进了屋,扶着她起来。
宛春深呼吸口气,便从身大将电报取出来,奉到余氏面前。
余氏嗫嚅着,滚烫的泪水顺着她日渐衰老的面庞汩汩而下,滴溅在宛春的手背上,亦滴溅在她的心底里,让她止不住跟着一道落起泪来。
“妈,妈,你沉着点,你听我说……”宛春含着泪,按住余氏的身子,低低劝道,“三哥伤重,大哥已带着他先去救治了,只是三嫂那边……三嫂那边我已经着人去知会周家了,想必不日周家就会来人了,我们家里总要给三嫂预备后事。”
救兵……宛春泪花闪动,她何尝没有此问,但是却不知要问谁去。
娜琳道:“人老了,吃得少,觉也少,能不瘦吗?倒是你,结婚了就该多吃一些才是,争夺来年也像大少奶奶那样生个大胖小子。”
宛春点一点头,芳菲所言也是她所担忧的,便拉紧她的手道:“姐姐,有劳你多在家中住几日,替我照看照看母亲。三嫂没了,我还须得着人去周府送个信儿。”
宛春和芳菲并肩进门的时候,她昼寝还未起,屋子里外只要娜琳在,一瞧见芳菲,娜琳倒吓一跳,发笑道:“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晨起的时候太太还说迩来怎的不见你的动静。我说嫁了人的女人,哪个不得照顾家里呢,也许是不得闲。这不,说嘴打嘴,话音落地才多久,你就来了,不枉太太常日里疼你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