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日一早便在前院陪着姚礼赫接客,端的是长袖善舞,应对得体,一番繁忙却也实在辛苦,只觉口干舌燥,双腿酸疼。身边贺嬷嬷目睹她面露疲色,便谨慎地扶了她的手臂,劝着道:“就只剩知府姜夫人没到了,别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岂用得着夫人亲身出迎,老奴叫凌霄守在这里,姜府的肩舆到了立马禀夫人便是。夫人且到偏厅躺上一躺,也喝口热汤润润喉,夫人便是不为本身,也不能累着肚子里的小少爷啊。”

姚府老太太做大寿,自不能等闲对待,数天前姚府便在城西设了布施棚子,惠及乡里,为老太太积福,本日府上更是红灯高挂,红绸铺地,花团锦簇,来往来宾络绎不断。

姚文敏闻言心中更惧,那里敢起家。他知这是吴氏在敲打他,也知吴氏看出了他那点子谨慎思。本日这玉佩不见,他确切严峻万分,一来这是生母旧物,他留在身边也能怀想亲娘,叫一片襦慕之情有个去处可落。

吴氏闻言这才点头,又不放心肠交代小丫头,令其见姜夫人来了务必快些禀报,这才扶着贺嬷嬷的手进了明堂背面的小耳房。

吴氏作为当家主母自发面上有光,她穿戴一件绯红云锦钿花牡丹锦衣上衫,配着同色的绯红百摺罗裙,内里又罩着一件滚灰鼠毛的暗红蚕锦细纹长褙子,那领口处和腰带上,缀着几粒晶莹圆润足有拇指肚儿大小的北海珍珠,乌黑的珠子一粒粒装点在崭新的缎面儿上,显得非常惹眼。和她头上东珠赤金头面交相辉映,更加衬得繁华高雅。

吴氏慵懒地依着腰枕,呷了两口茶,眼瞧姚文敏大气不敢出的恭敬模样,这才算是稍稍平复了些肝火,将茶碗一盖,收回咣当一声响。

姚文敏闻声吓地身子微微一抖,却忙叩首道:“母亲息怒,儿子笨拙办砸了事儿,坏了母亲的事儿,有负母亲常日教诲,儿子领罚便是,若因不成器的儿子气坏了母亲的身子,儿子真是……真是无地自容了。”

姚锦玉的父亲姚礼赫虽只是个六品同知,但在这江州空中上已算位高,加上姚家祖上便是江州人,在江州世代运营,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户,很有些人脉。

姚文敏进了屋也不敢昂首看,只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着大礼,口中喊着:“儿子给母亲存候,母亲本日幸苦了。”

再来,他那生母谢姨娘本是良家子,在上元节和姚礼赫相识相许,后才被抬出去做了妾室,这玉佩倒是两人昔日的定情之物。他只望着留了这玉佩在身,时不时叫父亲看到,也能念着当年和谢姨娘的那些情分,对他多一份慈爱。

他半响不听吴氏叫起,只闻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顿时便心一紧。要说姚文敏也是个不幸的,生母产下他便放手去了,他又是庶子,上头已有两个嫡出兄长,故而并不得父亲和祖母看中,从小便是在吴氏的打压中长大的,他小小年纪也不懂如何改良处境,只想着本身的小命和出息都握在嫡母手中,只要凑趣奉迎了嫡母才气获得保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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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靠窗的紫檀雕绘藤草鸟虫的罗汉床上依下,贺嬷嬷便奉上了一碗温热的润肺汤,又跪在脚踏上给她揉捏着双腿,吴氏用了两口汤,舒畅地微阖双目,只半晌她便似想起了甚么,神情微拧,又展开了眼睛,目光锋利,厉声道:“哼,不是说四少爷等着回话呢,叫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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