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骇的脸渐渐在她面前放大，狼藉的湿发掉下来，形如鬼怪。她心跳如擂，身子再次被定往般，不能转动。
别人夸她漂亮，妾室一个一个地抬进府，送到丈夫的塌上。跟着一个接一个的庶后代出世，那个不赞她有大妇之风？
每当看到他的后代们恭维奉承的脸，她心中涌起称心，同时异化着哀思。她自嘲地想着，这些老把戏常玩着也没有甚么粗心义。
他的视野逗留在她的脸上，她的额头那边有个口儿，鲜血还未固结。那血仿佛有种莫名的吸引力，透着一股芳香。他体内的躁热号令着，促使他俯身，伸出舌头把她脸上的血迹一舔而尽。
双手松开，看在眼里，白嫩如翠绿普通。
那夜，夜空中有皎白的月光，洒落着银辉。后山偶有不着名的鸟兽叫喊。
怪物走到她的面前，他上身是光着的，暴起的血筋似一条条青色的小蛇般，让人头皮发麻。他上面仅着一件亵裤，红色的亵裤被水渗入，贴在身上如第二层皮肤。她仰着头，恰好瞧见他两腿间鼓起的处所，形状清楚，非常骇人。
这平生，她都是为他而活，替他哺育后代。
身着葛青褙子的婆子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穿过拱花门，低着头走进东院。裴家上至主子，下至仆奴，都不但愿老夫人就这么放手人寰。
她呆住，心道要糟。这怪物莫不是噬血怪或是食人怪？
这不是她，不是大哥后桑皮白发的她！
不，不对！
他本觉得国师一死, 本身便可觉得所欲为。哪成想，各地异变突生，举国大乱。护都王位高权重，打着护主的灯号，领着数十万雄师在京外驻扎。朝中大臣，多为见风使舵之人，十有八成已投奔畴昔。
东院是裴家老夫人的院子，裴老夫人姓傅，原是傅家二房的嫡女。她娘家亲侄就是当今的都察御史。因为这层干系，裴家勉强支撑着昔日的门脸。
她立马用双手捂脸，活了一辈子，头一次见到男人的那物件，实在羞人。转念一想，她一个年近古稀的白叟，做出如此行动，委实过分好笑。
老国师刚死时，奉帝欢畅得差点手舞足蹈。国师一手遮天，他被国师压抑多年, 敢怒不敢言, 忍气吞声地服从于人。
可谁又晓得，她的夫君讨厌她至深，改过婚之夜起就未曾踏足她的房门。她长相明艳，没有人间美人常有的柳叶弯眉，没有那柔滑欲滴的樱桃小嘴。有的是飞扬的眉，微厚的唇。
他倒是活得萧洒，美妾环抱，后代浩繁。
仿佛是无尽的死寂，她闭目盘桓着，俄然似是有甚么剧痛袭来，她重又展开眼睛。
他们的哭声逼真，如果老夫人不在，傅家人那里还会提携照顾裴家？
映入视线的是奇特的山洞，石壁嶙峋，中间倒挂着错落的石柱，不断地往下滴水。洞顶侧边有一个洞口，黑乎乎的。
儿孙们的哭声缭绕在耳，她起了腻烦之心，感觉过分喧华。还不如让她悄悄地躺着，也好过听到这些烦人的声音。她的眼睛缓缓地闭上，堕入无边的暗中，结束了她可悲的平生。
天子一亡，护都王闻讯来收尸，哀思不已。在众臣的几番请愿下，即位为帝。
她瞪大眼，怪物也盯着她。他身上的粗筋渐突变细，赤红的肤色垂垂转白，疯魔的眼神逐步腐败。
现在她寿正终寝，临终之际，涌上心头的不是死而无憾，而是有力的空虚。她抚心自问，这平生，究竟是为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