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仪因是南阳大长公主嫡孙女，又生的高挑明艳，性子凶暴，不似大庆贵族女儿，倒有些藩国苗女风情，高彻非常宠嬖。
待得于嬷嬷哭声渐歇，她才温声安抚道：“已是畴昔的事情，嬷嬷还是想开些罢。”
云清歌沉默。
等云清歌拿了本书倚在榻上看，荔儿萍儿已带了丫环出去，屋中重新规复之前的人气时，于嬷嬷眼角余光就不着陈迹瞥了眼畴昔。
却忘了，天下无人真能过肆意的糊口。
一个是自皇上即位后就伴驾，还生下四皇子，位份高贵的荣懿妃，一个是后宫新宠，风头正盛的陈修仪。汪婕妤自问谁也获咎不起，唯恐两人闹起来她被殃及池鱼，忙做和事老：“荣妃娘娘，陈修仪年纪还小，您千万别见怪。”又劝陈修仪，“陈修仪，您快给荣妃娘娘赔罪，荣妃娘娘漂亮……”
“只因荣国夫人疯了。”于嬷嬷面无神采，“自孝嘉皇后血崩而亡，荣国夫人便得了狂躁之症。请过无数名医来瞧，连吃几年的药，一点功效没有。荣国夫人病情更加严峻，且见到老奴，就道是老奴当年耍狡计不肯入宫，才害死孝嘉皇后。”她苦涩的笑了笑，“有一回，趁着李家男人们都去祭奠祖宗，荣国夫人竟让人把老奴关在柴房里。放了把火。成果老奴幸运未死，倒把李家祖宅烧了大半，差点连李家世代供奉丹书铁卷的澹泊堂都给化为灰烬。”
如许的景象，如此的憋闷哀思。荣国夫人疯了真是半点不希奇。
“先帝恐怕皇上继位压抑不住王太后，要拉拢李家对于王家，又道心中惭愧，才会叫李家女再度入宫为后。却害的孝嘉皇后丢掉性命！”泪水簌簌而落，“孝嘉皇后一入宫，皇上就封了王太后侄女做皇贵妃，过了一年，又封信阳卢氏长房嫡长女为皇贤妃，广安荣氏女为从一品懿妃，清源赵氏女为侧一品华妃，另有其他各世家朝臣女，或是嫔，或是妃。群狼环伺，孝嘉皇后怎是敌手。入宫三年，孝嘉皇后好不轻易才有了身孕，谁知不过七月便被歹人谗谄早产，只留下位公主，便血崩而亡。”话至此处，于嬷嬷已泣不成声。
她微微顿住话，见云清歌唇角还含着沉寂的笑，才道：“大少爷觉着女人性子聪明可儿，少爷又非池中之物，云家迟早是要脱了商户籍。再有云家大富，老奴从李家过来，云家也定不会虐待，必然要给几分脸面，就把原委都讲了一遍，问老奴愿不肯来云家。老奴思前想后，与其提心吊胆留在李家，不如来教诲女人，便到了云家。”
总道大太太宠坏云清燕，等护不住时才悔怨，自个儿身在局中时，不也是如此。
分得清哪头才是主子，却一定放得下旧主早逝之事。
偏陈修仪不觉得荣懿妃给她留脸面，只道是受了奇耻大辱，顿时就拍了桌子站起家瞪眼着荣懿妃。
云清歌少不了在心头自嘲的笑。
“是。”于嬷嬷感喟，“近些年，荣国夫人病的更重了，本来吃过药，还能保持好一段时候安稳。背面却底子不能见着服侍过孝嘉皇后的人，不然就燥的短长。李家还不敢大肆请大夫，更不敢找太医。皇上本就打压世家，此等事情传到皇上耳里，又是条罪恶。无法下，只得不顾旧例，将服侍过孝嘉皇后的人都给笔银钱放出去。老奴没有兄弟姐妹，爹娘已逝，膝下也无儿无女，拿了银子也不过是一人孤苦萧瑟，大少爷就安排老奴到庄子上管些差事，趁便调教些嬷嬷出来给族中女人们。可毕竟不是悠长之计。谁知哪日荣国夫人晓得老奴还在李家，会不会又发作起来。刚好少爷要给女人寻教养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