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永明永亮，你们来杀鸡，鸡毛记得要收好，转头挖个坑埋了。喜鹊你烧火，我来下厨，我好久没下厨了，”赵氏一脸飞扬的神采，眼睛都敞亮了，“只杀那只小的，大的……明天拿去镇上卖了吧，能卖十来二十个铜子呢。”
“别胡说，可那是你奶奶。”赵氏吓一跳忙指责着。
黑娃又镇静起来，手忙脚乱把艾草从背篓里抓出来：“娘，大哥二哥，快看！肉！”
“嗯，我刨一些地龙捣碎，放在山里，再躲着草丛里，等鸡来吃时，再用这个打就能打到。”莫菲把那颗磨得如箭头一样的石头子拿出来，上面尽是血迹。
赵氏抬开端：“你们又去采艾草了？还不如捡些柴呢。”
“娘，我还是那话，就留着你本身泡水喝。奶奶怕折福减寿不是，我们就得有孝心，可不能去折她的福减她的寿。”莫菲说着放下背篓。
本来赵氏识得很多字，因为赵家祖上是刻墓碑的，这个家传的技术本就一代代式微，到了太爷爷这辈，正逢战乱，都是一张破草席埋了都不错了，谁家有前提立个甚么碑啊，底子无从作为。赵氏爷爷便完整没机遇练成，字倒是会认，可写都写不太好，更不要说刻了，生生断了传承。不过能认字就很了不起，便用木棍在地上教儿孙们认，教就那样生硬的教，学到多少全看小我天份。赵氏就如许学到很多字。嫁人后，又顺次用木棍教了几个孩子。先是同时教长女燕子与大房的宗子、次子，再就是分炊后，同时教永明永亮与喜鹊。
“娘，奶奶不收就不收，不收就留着你本身吃。”莫菲轻描淡写地弯了弯嘴角。心想奶奶这句话倒是大实话，受我家的节礼，没得真折了她的福了。
这么多年来，她不好说多孝敬，但真是没敢半点违逆公婆，谨守着做媳妇的本分，分炊分得那么不公允，家里的地连四分之一也没分到，还是最贫的几亩地，屋子是旧破老宅，都认了。内心再是委曲，也没敢说出来，男人去了，家里也没地，可每到农忙大房捏着个贡献公婆的来由，她还得带着两个没成年的儿子下死力伺弄大房与公婆名下的地，一文钱没有，连吃食也只是照得见人影的黑面糊。娘儿仨累得腰都要断了，要不是最后一回永亮又累又饿晕了畴昔，燕子得知后去大房撕破脸大闹一通，闹到村正那，本年春种还跑不掉。成果是惹得大房成日的闲话不竭，说二房不孝。
她实在不明白，二房就她一个成年劳力，她如果帮大房与公婆干活，就不能做活挣钱养孩子，二房多少张嘴饿得嗷嗷叫，公婆他们如何就看不见呢？她拼着力，厚着脸皮要着爹娘与燕子的补助，好轻易把几个娃养得没病没灾的，逢年过节时，哪怕饿着肚子不吃，也多少都会送些节礼给公婆表个孝心。就如许，还回回被喷着酸话说礼贱。
赵氏学到的那些字，固然是只知其然不知其以是然，和书院里学的读圣贤书，识大事理是两回事，但终归说出去是能写会算的。黑娃当时才学说话，说是比及十岁时再教就是了。
黑娃不依了：“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大哥永明、二哥永亮蹲在一边，也垂着头。
“喜鹊从小就聪明，当初你们一起认字时，就她认的字最多，她可比你们小好多呢。”赵氏一扫满面阴霾，喜滋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