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颙听着心伤,康熙眼下的神容蕉萃,与曹寅前两年的景象普通无二,都是累的,不但身累,并且心累。想到一样年老的曹寅,曹颙对康熙不由生出几分怜悯之心来。
康熙穿戴常服,坐在炕上,望着地下跪着的曹颙,脸上神情莫测。过了好一会儿,方开口问道:“外放之事,你父亲并不晓得吧?”
时下人们应酬称呼都是称字,现在多了字,今后他就是“孚若兄”或者“孚若弟”、或“孚若贤侄”甚么的,这么一想,曹颙还是内心有些怪怪地,十二分的不风俗。
曹颙刚想应“是”,心下一动。回道:“雍王爷确切辛苦,但依小臣看来,这顺天府衙、步军衙门、外务府等几处的大人也恪失职守、整日辛苦;诸衙门的衙役兵丁,全凭一分忠君爱国之心,不顾本身安危,驰驱防疫,令人佩服得紧。”
康熙搁下笔,又道:“吏部那边的旨意朕已经下了。你放心筹办到差就是。”说到这里,像是俄然萌收回些许猎奇,问道:“朕问你,你可想过,到任后最早想做地是何事?”
康熙看出他地不安与难堪。觉得他是不放心十三阿哥。还要为十三阿哥讨情,便摆了摆手。道:“十三阿哥之事,无需再多言。朕为皇父,自有考虑!”说到这里,他的腔调更加慎重:“你也不是外人,瞧着你与诸皇子靠近,朕心亦感欣喜,但你要服膺本分,不成想着去党附哪个阿哥,生出些其贰心机!”
曹颙额头微微排泄汗来,不晓得这老爷子说得是字面上的意义,还是另有所指,一时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平王福晋曹佳氏,本来还舍不得兄弟外放,传闻兄弟与弟妇妇要先回江宁探亲,立时筹办给父母的年礼,便又想着催促他们早日离京,也幸亏父母身边多待些光阴。大阿哥福彭已经四岁,开端拿着小弓箭玩了;四阿哥福秀也两岁多了,满地乱跑,她做了人家母亲,更加晓得父母恩,极但愿兄弟能代己多多尽孝地。
曹颙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来这世上十年,此中九年在读书,这《易经》也是通读过的,“盥而不荐,有孚顒若”并不算是好话,字面上的意义就是对于祭奠这类的大事,固然表示出虔诚,但只洗手而不上贡;对于那些信守承诺的人与事,仿佛非常敬慕,但是却不去学着去做。不过,如果反过来讲,也有办事谨慎,不自觉跟风、人云亦云之意。
曹颙一口气说完。内心舒坦很多,固然想到接下来不免要遭到几句斥责,乃至是康熙地肝火,但是他并不悔怨。在贰心中,是极其赏识十三阿哥这类不使机谋手腕的义气之人的,而这般能直抒胸臆。亦是好久没有的快事。
康熙下了炕,走到书案前,拿起笔来,写了两个字,然后对曹颙道:“都说孩子大了,做父母亲人的,不该再将他拢在羽翼下,应当让他出去历练历练,方能成才。你自幼在家中,这两年在都城也有朕关照,今后却要多靠你本身了!你及冠时地字,朕早已经想好,此次你要去处所做长官,有了字在寒暄应酬上也便利一些!”说完,命魏珠将方才御笔亲书的那卷轴递给曹颙。
“调你到户部,朕是想要种植你的,想着你年纪尚幼,先让你学上几年。这一年来,你所造作为,朕都瞧在眼里,虽没有大成绩,但贵在结壮谨慎,也算是没有给朕与你父亲丢脸!”康熙的声音有些寥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