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收?她为何不肯?”
“妙玉庵主说,这只鲤鱼丢脸得要死,不能放入放生池中,是以不收。”
他本日太忙,中午返来到现在才闲下来,虽也收支院子几次,但并未留意到这尾鲤鱼还在此处。
贾玮带着俩个粗使丫环回到自家院内,进了院子,一样东西引发他的重视,倒是昨夜里钓上来的肥鲤鱼在木盆里有气有力地摆动尾巴。
贾玮腹诽了一句,却也晓得妙玉绝非平常的削发人,以他的直觉看,妙玉充满灵慧,澄彻透明,是真正的削发人。
“既是如此,那你们将这鲤鱼吃了吧。”
刚进院子,屋外的小丫环们瞧见,就往里头传话,半晌后李纨屋内的几位大丫环迎出来。贾玮让俩个粗使丫环将钓具放在外屋,并从她们手中接过礼品,跟着这几位大丫环进入里屋。
“这两样要花很多银钱吧?叔叔,你本日如何想起送我们娘儿俩礼品呢?”李纨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绸缎,又试了试手感,随后翻开盒子,看到小金魁星,微微有些欣喜地问道。送她的绸缎倒还没甚么,但送她儿子的小金魁星,让她感觉贾玮真是故意了。
贾玮在前头走,俩个粗使丫环拿着钓具和礼品跟着前面。往西而行,通过蜂腰桥来到李纨居住的稻香村。
这当口,丫环已将茶奉上来,贾玮便和李纨坐着闲谈些话儿,终究还是说到弃学经商的事上。李纨娘家世代书香家世,她父亲更是国子监祭酒,对读书一事,比贾家看得更重很多,几远视为崇高,自寡居以来,她担起了两重身份,峻厉催促儿子贾兰读书长进,只盼儿子将来金榜落款,灿烂门楣。是以对贾玮弃学经商的事,她很不认同,哪怕贾玮赚再多的银子,在她看来,也远不如进士落第,金殿传胪。
“鲤鱼是奉上去了,但妙玉庵主不肯收,我们只得重新带返来了。下午跟着二爷跑来跑去的,一时也忘了同二爷说了。”一名粗使丫环笑着回道。
贾玮等她停下话语,顺势提到了垂钓事件,并拿出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搁在中间的几案上。
“没费多少银钱……就是我经商赚了些,是件高兴事,是以送些礼品给大师。园中的几位姐妹都有份,嫂子天然更不例外。”
“嫂子,我本日过来,带些礼品……这个是给你的,这个是给兰哥儿的。”
贾玮浅笑说着,将手中的绸缎和装着小金魁星的盒子一一递给她。
李纨正坐在一张圆凳上做针线活儿,见贾玮出去了,就款款起家号召,“叔叔来了,请坐吧。”悄悄扫了一眼贾玮手中的东西。
“善哉善哉,如有不甘,就找妙玉去吧。”贾玮一面念叨,一面进了屋子。
贾玮说不消,但丫环已捧着一大盆水出去了,便站起来洗了洗。明天一整天的跑来跑去,到现在洗把脸确切清爽多了。
此时恰好只要他们俩人坐着,没有旁人,她便尽着做嫂子的任务,直言规劝贾玮,尽快转意转意,回到书院去。贾玮天然知她是美意,无法很多话没法跟她说,他能说贾家不日将有抄家之虞么,他能说科举救不了贾家么,便面带浅笑悄悄听着,既不说是,也不说不,如此李纨说了一阵,约莫也发觉到贾玮像上回一样,压根没听出来,只得暴露一个无法笑容,开口不说了。
“好的,谢二爷。”俩个粗使丫环非常欢畅,其他两三位粗使丫环闻声了也走过来,挽起袖子就拿了刀刮鳞剖肚,肥鲤鱼挣扎几下就一命呜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