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半截子话，她咽下了。
桔子剥好，丝丝瓤瓤的桔瓣托在手中，朱红色的橘皮被顺手扔在一旁，热气蒸腾中，顿时散了一室暗香。
见金氏面有愠色，轻笑一声：“你也莫恼！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过，这回，但是我们娘娘特地赏下来的，传闻本年宫里统共得了没多少，我们娘娘也才得了两筐，就给了我们府里一筐。这明着是贵妃娘娘贡献年老迈嫂的呢。大哥孝敬，全给了老太太。谁想到，还没捂热呢？就全到了姑奶奶那儿了？”
大郑氏笑罢，屁股一抬，挪了挪嘴，喜梅低着头，下了榻，拿了一旁的袄子，退到一边去了。
鹤祥苑正房内暖意融融，靠窗一溜排着数个大火盆，红红的炭火正烧得旺。
大郑氏挨着身子坐到了老太太的跟前，伸手拿了小几上盘子里一个橘子在手上剥了，细声说：“母亲这两天又咳上了？传闻这怀化橘子最是镇咳，每天吃上那么一个，比那药还管用。我们家晴姐儿昨日也咳上了......我也是听那老大夫说的，只是这个时节，要找这橘籽实在不易。母亲快尝尝罢。”
她撇着嘴，一张脸与老太太有四分类似。这刻薄的话，也就只要她敢如许大咧咧地在老太太这里说出来了。
自从四年前，她夫君纳了一房贵妾今后，她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自此，三天两端地返来。她们两个妯娌根基上就在老太太面前说不上话了。
老太太虎着脸：“胡涂！几个橘子，值当甚么？晴姐儿的身子要紧，你是如何当娘的？”
郑老太太斜着眼睛，笑骂了一声：“就你这张嘴，哪能如许说人家的？那好歹也是我们家的姑奶奶，这话叫你父亲听了，还是捶你。”
“嗞”的一声，她皱起了眉头。
郑老太太轻皱眉，拿铜钎子拨了一动手炉里的炭，精美的黄铜炉内顿时亮起一阵夺目红光。
屋子里一时笑声一片。
大夫人定定地望着她消逝的背影，脸皮子“刮搭”一声挂了下来，疾声：“走！去看看表女人去！”
金氏顿住，笑吟吟：“二弟妹！有事么！”
“你去拿个篮子，把那昨儿老迈拿来的红橘装了，待会姑奶奶要带走。”
韩氏和金氏两人冷静地退出了暖阁，到得门外，一阵北风灌来，韩氏紧走两步：“大嫂！”
韩氏瞧了一眼后边，几个丫头四五步外跟着，她挤了挤眼，靠近：“你方才也看到了。我们这个姑奶奶但是一下就拿走了大半的橘子呢？”
见她发楞，眼睛一红：“你就死了这份心罢！锋哥儿......不是我们能攀上的。你二舅母她......”
那话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说的。
她哽咽了一声，低下了头。
小荷的声音低了下去，偷偷偏头望了大丫头雯月一眼。
“是呢，蜜斯！传闻今儿一早五少爷就去了书院，是成贵叔赶的车，连箱笼都带上了......”
姑奶奶大郑氏微微倾过身子，接过老太太手中的铜钎子，悄悄置于一旁的花架子上，浅笑着答：“是呢，醒过来了，刚端畴昔好大一碗粥呢！也就阿谁小“扬州”叫得夸大，我还觉得如何的了呢?也就她觉得自家的闺女是个金疙瘩呢?也不瞧瞧本身那一身的穷酸气，竟敢肖想起我们锋哥儿来了。”
暖炕上，郑老太君斜斜地倚在一个团花长条枕上，青色抹额映托下圆白的脸上泛着红光，只眼角有些许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