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妃又为何明知八弟偶然储位,却偏生要让他与我争?为何母妃就不能支撑于我?”楚烈神情冷酷地俯视着徐淑妃,道,“莫非善于苏皇后膝下是我的错?当年母妃若不是为了在父皇面前表示漂亮,为了奉迎苏皇后又怎会同意将我交给苏皇后扶养。是母妃从一开端就丢弃了我,可到头来反而以此为由冷淡于我。”
“可当时母妃却还不肯定是我不是么?”楚烈淡淡道,“但母亲舍弃我时,却半点未曾踌躇过。”
“以是,这统统怪不得我狠心,”楚烈笑了一声,将那壶毒酒在徐淑妃面前放下,道,“统统都只能怪母妃你过分偏疼,若非你如此偏疼八弟,若非你从不正眼看我一眼,我又怎会如此?”
狠恶的暴风拍打着门窗,吼怒在耳边,屋里始终只要风声和他们二人沉默的呼吸声,徐淑妃没有答复。
楚烈走进屋子时,就瞥见徐淑妃闲坐在屋角,冷冷地盯着他看。半晌后,她俄然笑了起来,“你真狠。”
本日,墨紫幽天然也再次受邀伴同封夫人前来七皇子府赴约。她坐在花厅里,瞥见梳着妇人髻,打扮得雍容华贵的薛颖坐在尊位上,听着世人的恭维之言,面上笑容倒是很淡。薛颖的目光不时穿过世人向着墨紫幽看来,但墨紫幽却也只看了她几眼,更多地把重视力放在了徐静妍的身上,徐静妍看起来蕉萃了很多。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空,自云层击落在远处的山头。
楚烈又向皇上要求,要为徐淑妃送行,以全他和徐淑妃的母子之情。皇上怜他一片爱母之心,便命他亲身送毒酒去冷宫。
“因为你从小就是个白眼狼!”徐淑妃恨恨道,“当初苏皇后还在时,你一个月可曾到我宫中看过我一次?你就只记得奉迎你的母后,何曾记得我才是你的生母!”
徐淑妃最后恨恨看了楚烈一眼,轰然倒下。
说到底,他们母子二人的心结都源于他们二人不异的保存之道,为了求存,他们都能够毫不踌躇地舍弃亲人,去曲意奉迎高位者。
屋内,楚烈悄悄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地看了徐淑妃的尸身好久,这约莫是他平生中凝睇过她最长的一次。
这令金陵城混乱了几个月的叶府轼君一案,终究以徐淑妃之死落下帷幕。伤势渐愈的七皇子楚宣终究在六月尾重新在七皇子府和东乡侯府再次摆下酒宴,大宴来宾。
满朝文武都吃惊一贯温婉仁慈的徐淑妃竟有如此野心能为八皇子楚玉策划至此,又都纷繁盛赞秦王气度宽广,不计前嫌,仁爱兄弟。
“呵,你虽不是我养大的,但倒是我生的。你在想甚么,我会不清楚?”徐淑妃又嘲笑起来,“你做了这么多,还不就是为了太子之位,你这般心狠手辣,只要玉儿与你争,你就毫不会放过他!你向他动手不过是迟早的事,又何必偏生要在我身上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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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烈深吸了一口气,又感喟一声,俯身拿起那壶毒酒为徐淑妃满上一杯,道,“只是现在再说这些,也已无用。”
徐淑妃猛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鲜血溅在楚烈身上的朱红蟠龙服下摆,那斑斑点点的红渗入朱红色的布猜中混为一色。
幼时的偶尔偷觑,少年时的决计冷视,成年后的陌生面对,他们母子之间的孽缘终究到了闭幕之时。
他记得,六年前,苏皇后死的时候,也曾下过如许一场大雨。不管是六年前,还是本日,他都真正肉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