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默眼看着怀中人的头垂了下去,呼吸戛但是止,庞大的惊骇感将他淹没,他瞪大眼睛,颤抖着探了探苏澜清的鼻息,又摇了摇他的身材,轻唤他的名字,觉得他还会像方才那样,醒过来瞧着他,固然衰弱,却还是活生生的。
数年今后,苏澜清携赫赫军功再度返来,此时的他已不再是儿时阿谁看起来弱不由风的毛头小子,长年的疆场历练令他看起来更是气度不凡,虽整日与全军将士混迹一块,却涓滴不染粗糙,愈长大愈发是温润如玉,真真应了他名字的那话:内含玉润,表面澜清。
泪水再次决堤而出,面前只是苏澜清留下的画,其他甚么也没有,这一刻他不得不信赖,苏澜清的确死了,被他亲手奉上万劫不复的死路,再也不会返来。
好久没有回应,赵如海心中有些慌,觉得本技艺上的筹马还不敷重,因而他切近苏澜清耳边,轻声说:“来,就让我们看看,你在他的内心有多首要。”
次日临战,苏澜清恍惚间感到有人解开了他手腕上的绳索,拖着他出去,久违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苏澜清眯起眼睛,被刺得睁不开,载着他的囚车缓缓前行,朝疆场驶去。
不知过了多久,手上的绳索被胡乱地解开,苏澜清顿时脱力地倒向火线,没有摔在坚固的地上,倒是倒入一个暖和宽广的度量中。
呵,何其好笑?
顷刻间,苏澜腐败白了赵如海话里隐含的意义,他这是要拿他威胁萧君默退兵?!只惊奇了一会儿,苏澜清不在乎地答复:“皇上深明大义,自有他的决定。”
手指被抓住,苏澜清抬眸,视野撞入萧君默深如潭水的眸中,那眼里清澈地倒映出他现在的模样,必然很丢脸罢,苏澜清闭了闭眼,如鲠在喉,甚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悄悄地靠在萧君默的肩头,任由疼痛剥蚀他的神智,下一刻眼泪奔涌而出,声音低不成闻:“萧君默,我恨你……”
“我晓得,苏将军生性高洁,天然不肯与我们这些人同流合污。”没想到,赵如海并没有暴露前几日的气急废弛,而是波澜不惊,然他手中匕首倒是一转,挑开苏澜清衣衿,锋利的匕首从右肩缓缓刺入,往下拉开一道口儿,鲜血迸溅而出,赵如海见此嘲笑起来,“听闻萧君默忧心如焚,苏将军猜,他愿不肯舍弃二十万将士,舍弃他的皇位,只为换你一人道命?”
――哗啦,凉水从天而降,泼了浑身,略显浑浊的水珠从乌黑的发丝上滴落,滑过惨白如纸的脸颊,木架上的人不由打了个寒噤。现在还是三月天,在这暗淡的牢中呆久了,森冷寒气早已深切骨中,只是一盆凉水,都令苏澜清微微颤栗起来。
“苏将军看来是醒了。”熟谙的声音传入耳中,苏澜清缓缓睁眼,直视赵如海嘲笑的脸庞,他神采淡淡,垂眸,不肯理睬。
他与萧君默从小一起长大,是君臣亦是知己,儿时作为他的伴读,两人同进同出,形影不离,萧君默就连沐浴寝息都要他陪着,厥后他去了边关,也经常思念着萧君默,挂念他是否安好。
再度醒来,萧君默一言未发地呆坐着整整一日,才叮咛左护军等人筹办回程,雄师颠末量日的长途跋涉,终究回到了皇宫,萧君默亲身将苏澜清厚葬,还给他安排了一名守陵人,怕他单独一人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