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娘亲又是这么一个见不得倒霉的人,顾笙刚张口,却欲言又止,眨了眨眼睛,看着扇子被丫头拿出去,还是没禁止。
想至此处,颜氏胸中的肝火已消了大半,垂怜的顺了顺顾笙柔嫩的头发,挥手表示王姑姑分开。
顾笙这般心心念念的看着扇子被送出去,却阴差阳错的让颜氏曲解了,她觉得女儿只是假装不喜好,实际对这柄破败不堪的扇子另有眷恋之意。
二十两,虽充足一户浅显农户人整年的用度,但对于颜入画而言,也就堪堪充足保持子爵夫人大要的风景。
第二日一早,顾笙在颜氏的度量中醒来。
顾笙还筹算拿这扇子去顾老爷面前扇呢,她就不信,顾玄青能放纵顾娆气度如此狭小又暴虐。
这话噎得王姑姑面色一白,忙难堪的笑道:“沈姨娘克日染了风寒,担忧惊扰夫人和二女人身材安康,故才不敢登门给夫人存候。”
颜氏本就浅眠,这一声传报后,就缓缓展开眼,那精美的端倪伸展开来,虽无粉黛,便已盈盈如出水芙蓉,皎皎似天上明月,傲视之间带着些初醒的利诱,眸光似水若雾。
“江沉月……”顾笙喃喃唤了声九殿下的名字,心中感慨万千。
这倒提示了顾笙,她对此次浩大华贵的宴会另有印象,记得结束后,石榴就在宫外的马车边等待她。
颜氏一怔,低头看向臂弯里肉墩墩的小女儿,胸中忽的一暖。
可爱归恨,王姑姑是半点不敢在颜氏面前摆谱的,只因这颜氏天生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到底是侯爵府的嫡女,竟比顾老爷更多了一份天生的严肃。
顾笙呆愣愣的被石榴抱回屋,内心七上八下——
也就是说,石榴不是本年出事的,她还得再忐忑一年。
这般终究熬到本身的五周岁生辰。
颜氏也并不与她多说,抬手让丫头从王姑姑手里递来扇盒,劈面就大风雅方的翻开,只看了一眼,就沉下脸来,立时抬眼瞪向堂中躬身站着的王姑姑。
这个不是她娘儿俩能受用得起的贵重物品,颜氏每月俸银是十五两,顾笙出世后,又增拨五两,统共每月二十两。
顾笙捏着小拳头,脑中不竭翻转着宿世,她与九殿下那“极其不镇静”的相遇……
幸亏颜氏固然性子坦直,倒也不是个痴钝的,立时明白女儿的意义,也就不再对峙了。
顾笙含混中双眼眯缝,只见一片柔腻的藕紫色缎袍映入视线,满盈着令人放心的暗香,使她睡意愈发浓烈了。
颜氏昨日返来,已经听石榴说过顾娆与顾笙的团扇争论,也猜到西厢很快会送来扇子,现在她也不慌不忙,叮咛内侍出去,换衣洗漱。
当时,顾玄青正把手叫她认字习字,她站在楠木长案前的圈椅上,目光却全被一旁摊开的公文吸引了。
可嘴上却推说道:“笙儿不要,看到那扇子就想起二姐姐,我……”顾笙憋着嘴,嗫嚅着不敢说下去。
公然还是让娘顺心最首要,报仇有的是机遇。
颜氏一扯嘴角,笑容如同破冰的东风,初醒的嗓音还略有些发哑,轻柔的道:“傻丫头,看甚么呢?醒了多久了?也不吱声喊娘。”
回想起九殿下那翩若惊鸿的身姿,以及相遇那日对她的一言一行,顾笙心中各式滋味千言万语,终究都汇成了一句话——“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