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完啦!”决云扬着空碗,向着裴极卿不断挥手,“这药臭死了!我要吃糖!”
裴极卿有些欣喜,看着决云如何都很敬爱,没想到小皇子第一次识字,握笔却非常有力。
“我不要看书!”决云晃晃脑袋,一瘸一拐的跳下坐位,手里还抱着那罐蜜饯,“我娘说,我不消学这些!”
折雨的目光俄然超出萧挽笙,缓缓逗留在裴极卿脸上,如同一道薄薄的寒刃。
“是个小厮。”萧挽笙赶紧开口解释,“梨园子里的胡人小孩,啥也不懂,才没叫他出来丢丑。”
折雨并未开口,他站在林妍身后,只目光冷冷的看着萧挽笙,萧挽笙冒着盗汗,伸手攥着裴极卿的胳膊,他踌躇了一阵,咬牙道:“我会,把人送走的。”
裴极卿拉开一条窗缝,透过局促的裂缝看着内里站着的两小我,他们一个身材苗条,面庞锋利,穿戴一件贴身黑麒麟袍,腰间还挎着把乌黑长剑,而阿谁方才说话的林公子却有些饱满,他穿戴水绿色交领长衫,身上披着件乌黑的狐毛披风,一张娇媚的面孔裹在绒毛当中,如同满月般丰盈标致。
“你如何不学学你父亲?”裴极卿将书扔在桌上,敲着桌子严厉道:“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随便抽一个字儿就能作诗!”
林公子比裴极卿低了半个头,他昂首望去,正看到一张刻薄娇媚的面孔,现在天寒地冻,裴极卿在暖阁待久了,乌黑的脸上还泛着一层浅红,他衣领松松垮垮,暴露一半小巧精美的锁骨,林公子高低打量,此人如何看,都不像一个好人。
“就是……”
折雨望着林妍呼之欲出的泪水,内心又气又急,这时,一阵脚步声仓猝传来,萧挽笙披着件乌黑大氅,还穿戴朝服便仓猝跑来,他抹抹额头汗水,愣愣道:“这是如何了?”
裴极卿指了指本身身边的凳子,表示决云坐下,进而轻声道:“决云,如果你娘在,必定也欢畅看到你熟谙字,之前不过是没有机遇,并且你每天吃的喝的都是我拿来的,你不得听我的话?”
林妍委曲道:“内里另有别人?!”
决云被他笑得有些发毛,抬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裴极卿轻声道:“好好写,我给你买冰糖葫芦吃。”
裴极卿望着阿谁黑衣男人,面前俄然回想起本身死前的场景,此人不是别人,恰是傅从谨身边的侍卫折雨。
裴极卿松了口气,他抬起手,整了整本身被扯乱的衣领,大风骤起,房门处俄然传来“吱”的一声,决云赶紧绕过屏风,敏捷将门关好。
决云扭头,将笔塞进他手里,道:“你写在纸上。”
方才阿谁小厮的声音俄然响起:“这儿……”
裴极卿想到,明妃是胡人,本身熟谙的字就未几,她和小皇子长年住在无人看管的行宫,朝堂中底子没几人晓得他们的存在,更不消说读书识字了,这么一想,决云熟谙的字未几,倒是也很普通。
“因为我写的欠都雅,你学了不好。”裴极卿仓促答复,将桌上的纸揉作一团,顺手扔进火堆里,“走吧,去买冰糖葫芦。”
决云低着头,恶狠狠咬着蜜饯,最后只能极不甘心的点头道:“那你教我吧。”
决云颤颤巍巍的握着笔,刚才还勉强欢畅的小脸又皱了起来,他指着纸上的字,轻声道:“这是我的名字,另有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