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当中,傅从谨沉默将琉璃棋子一粒粒堆叠,折雨俄然排闼而入,冷风从门缝中吹过,棋子呼啦啦洒落在棋盘上,反射出点点流光溢彩。
傅从谨怔了一怔,冷静抓起一把棋子又放下,他过了好久才问:“你的意义是,我杀不了郞决云?”
“拉倒吧,他还动手。”萧挽笙又拿起一只橘子,“传闻小天子身子差得很,每日太医传个不竭,现在连下炕都吃力……”
傅从谨迷惑道:“如何了?”
裴极卿低声道:“我在辽国时,林贺曾说过,辽国很多人怒斥他丢了城池,他会不会……”
“这几日太乱,又要过年,商店也不答应大招大揽的做买卖,你等等吧。”决云喝了一杯茶,他本就不想让裴极卿做这个买卖,现在天寒地冻,更是不想看他到城门口与人陪笑容,“赔他的货钱就赔一些,你别老是在乎这些小钱。”
裴极卿微微蹙眉,“傅从谨本来安排决云管禁军,这就申明禁军曾是他的人,现在让小王爷领受禁军,是皇上要动手了。”
“小时候,林贺曾对着匕首赌咒,说这一辈子都不会叛变我……”决云在摇摆的灯火间望着狼牙,笃定道:“我要出城去见他。”
“对。”决云点头,他的神采跟着一变,蓦地抬高声音道:“莫非,封闭都城、查名牒、不让塞北客商来往,就是为了将林贺的动静扣下来!”
萧挽笙顿时会心,他望向裴极卿,低声道:“你留在都城,起码禁军在傅从思手里,我跟着决云走。”
萧挽笙蓦地嘲笑,将手里橘子猛地塞进嘴里,“说句实在话,这皇位本来就不是他的,比及太上皇的事摒挡完,我们也该动手了吧,他现在将上朝的事都推给决云了,我看是自暴自弃,筹办吹灯拔蜡了。”
天气将晚,天上又下起雪,穆孜惦记取城外货色,便吃紧穿好大衣出城,只要萧挽笙留在王府里,裴极卿为他们做了素食冷菜,固然精美却不带荤腥,萧挽笙吃了几口便将筷子搁下,“你们家太守端方,这饭我吃不惯,还是归去吧。”
“太上皇驾崩后,统统庆典丧事都不能办,可没来由要商店全数停业,更不成能封闭都城。”裴极卿思忖半晌,俄然道:“你先前说,我走之时就给林贺送了信,可他到现在都没答复?”
“裴公子。”穆孜一脸沧桑,身上的衣服却比平时好了很多,连拇指上都带了枚玉扳指,他望了眼决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神采间莫名的有些镇静,决云笑笑,将穆孜拉着坐下,“穆先生,您不消惊骇。”
“他不信我,我倒是感觉很舒畅,起码不消老守着林妍……”萧挽笙拍拍裴极卿肩膀,却又顿觉有些难堪,他抽回击,退了两步悻悻道:“你好好歇息吧,我就是来看看,本来是想问问王爷,甚么时候也赐我个官铛铛。”
他喜好被不幸的人围在身边。
裴极卿点了点头,笑道:“多谢侯爷体贴。”
裴极卿怔了一下,猛的开口道:“我随你去看看。”
决云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咬住下唇,表面锋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又仿佛有火焰燃起。
萧挽笙说的轻松,可决云和裴极卿却堕入沉默。
决云从太庙返来,傅允珲又再次病倒,每日上朝议事都定要等着决云,仿若当年倚仗傅从谨普通,朝廷中传来各种声音,此中便有人说天子身材不济,不如将王位让给手握天子剑的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