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留在京里,我和折月带人去,也能够撤除郞决云。”折雨放动手中佩剑,伏下身材扣头,“主子待我恩重如山,将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还亲身教我技艺,折雨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现在国丧,哪有花酒能够喝,您还是不要犯大周戒律了。”裴极卿抱着大氅走到炭盆前,嘲笑着将上面的雪屑一一拍落,“我帮他拿衣服,只是为了将雪拍掉,不然外相浸了水反而不好。”
“小时候,林贺曾对着匕首赌咒,说这一辈子都不会叛变我……”决云在摇摆的灯火间望着狼牙,笃定道:“我要出城去见他。”
“因为他与虎谋皮,而不自知,以是不得不去。”傅从谨低眉一笑,抬眉望向椅子上的大氅,折雨却没像平常一样为他披衣,反而跪在地上。
决云接过狼牙握在手里,始终闷不作声。
裴极卿低声道:“我在辽国时,林贺曾说过,辽国很多人怒斥他丢了城池,他会不会……”
裴极卿倒感觉非常坦诚,他固然操纵过萧挽笙,可萧挽笙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他本身。萧挽笙固然说过那样的话,可于感情方面,他从始至终说的非常清楚,也的确问心无愧,从没有操纵过这一点来欺瞒。
穆孜在中原经商日久,早已学会了看别人眼色,现在的决云早不是昔日固执敬爱的小校尉,而是有着赫赫威名的大周贤王,穆孜又退了半步,还是从凳子上起家,又看了萧挽笙一眼,才接着道:“裴公子,我们的车马被扣在城门口,说甚么都不让出去,我说这是郎将军要的货色,他们说都城里没甚么郎将军,让我从速走,还说上面有旨意,漠北来的客商一概不放行,我等了好些光阴,找人做了假的名牒,硬是等着换岗才溜出去。那东西都是运给城北药材铺的,如果再不送出来,只怕要扣我的货钱!”
决云也懒得跪,直接伸手拿过圣旨,圣旨上公然是小天子笔迹,决云神采愈来愈沉,小寺人不敢久留,等不及领赏便仓促归去。
萧挽笙说的轻松,可决云和裴极卿却堕入沉默。
“妈卖批,看你跟个小媳妇似的。”萧挽笙翻了个白眼,“看不下去了,老子走了,筹办喝花酒去。”
裴极卿低声道:“莫非有人熟谙林贺?”
“部属不是这个意义。”折雨仓猝道:“部属只是……”
傅从谨将折雨从地上搀扶起来,眼神中却沁出瞳瞳杀意——他还记得折雨年幼时跟他学剑,日日视他如神。
“他们越是逞强,我们越要谨慎。”裴极卿低头,趁萧挽笙背过身时,冷静将那张纸扔进火盆,“傅从谨现在不信赖你,我们不晓得他要做甚么,不要轻举妄动。”
决云将棺木送去城外太庙,随行的都是亲贵重臣,裴极卿没有伴同他去,而是孤身一人回到府邸。
“裴公子。”穆孜一脸沧桑,身上的衣服却比平时好了很多,连拇指上都带了枚玉扳指,他望了眼决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神采间莫名的有些镇静,决云笑笑,将穆孜拉着坐下,“穆先生,您不消惊骇。”
“在傅从谨以外,另有一个不着名的敌手。”裴极卿微浅笑着端起茶杯,“怀王死的不明不白,天子剑差点被人夺去……有人但愿我们出城,有人却但愿我们不要见林贺,诡计阳谋,我们当然要选明面上的,不管如何,出城以后,我们定会碰到第一个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