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娘却仍然忧心忡忡道:“若只是这般,我那里会急?王爷,你究竟是因为甚么获咎了太子,为何他这般成心针对着你,这般行事,莫非王爷不担忧今后会办事艰巨吗?”
是以当尚云天开口言道让他在京郊停止宴会时,太子立即叮咛府里的管事制帖子发散出去。
太子天然也是含笑谢父皇的体恤之恩, 但是下了殿后, 直气得胸闷梗喉。
这审司的职责乃是考核六部一年功劳, 更是监督户部、兵部、工部三司银两的调用。
这位江东少主固然年青,但行事很有老琅王的遗风,与将士同甘共苦,毫无世袭侯爵后辈的架子。
太子爷听着听着都乐了。这个小吏约莫感觉在舞弊案中,他借了琅王的威风,凿开了太子的船底,掀翻了一船的朝中大吏,便对劲失色,觉得他刘熙是个缺心少魂的痴儿,甚么山猫怪兽都收?
尚云天拱手低头道:“听闻太子昨夜起,命人温酒,夜饮二更天。卑职大胆一问,太子因何事心境难平,夜不能寐呢?”
另有一句是他未出口的,那就是比及天子驾崩时,那也要看即位坐上皇位的是不是他刘熙!
卢卷也听闻了太子摆宴一事,不无担忧地说:“太子的宴席与王爷相撞,虽则王爷恭敬太子,打消了起初定下的宴席。但是不免在三郡将帅里留下太子与王爷反面的印象,只怕王爷你今后难以服众啊!”
只这一句话, 就让胡大人诚惶诚恐,只差一点在皇殿里撞柱明志。
这也叫先前听闻过江东王恶名的三郡将帅们深感吃惊,暗道传言公然不成信。
待端上来时,已经换上了细麻长衫的琅王指着一道凉菜说:“这是东夷进宫的一种肉肥的海鱼,晒干后再蒸锅泡发后,肉质鲜美又不失韧性,本王知你口娇,特命人备下给你尝鲜。”
不过太子多年, 养气工夫了得, 只挥手让人将尚云天叫来。
“本来是这事儿,看把你急的,一会本王叮咛管家,将宴席他日便好。”
而此时,这位勤恳结壮的王爷,正吃饱喝足,毫无形象可言地瘫倒在一个商贾小娘子的腿上,只懒惰道:“为了你这小娘,本王多吃了多少的苦头,整日里没个甜的,便全无盼头,且借了你的纤手,替本王揉揉头,松松筋骨可好?”
当太子坐在园子的凉亭里,看尚云天走来时,不由得有些感慨――没想到他当初命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墨客,倒是个可贵的怪杰。
这下太子神采仍然全变,猛地一拍桌子道:“尚云天,你好大的胆!”
从朝高低来,太子冥想一夜,便又找来了尚云天。
正赶上天子委派他去措置江西这个烂糟糟的乱局,刘熙便干脆带了这位候补的小吏一同前去,最后公然在他良计之下,载誉而归。
只是她说很多,但是那琅王仿佛全没听进的模样,直叫她内心又气又急。
太子这边实在表情也不大安静。
琼娘心道:若不知宿世,那里敢想这等全没了骨头的浪荡子,竟然是敢造反起事的反贼!
尚云天道:“太子莫非不感觉楚邪浑身反骨,生性桀骜不驯吗?臣此前曾做一梦,梦中此人在太子您即位后,做下大不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