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算平和的氛围顿时有些凝固,苍苍没有关窗子,内里夹着雨气的冷风就直直吹进屋子,云滟不由打了个颤,今儿明显是立春,却涓滴没有半分暖意。
宫变那日,保护也被叛军诛杀殆尽,王兄不但要护着父王又要看顾她,体力垂垂不支,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衣袍,他踉跄地冲到阿滟面前,死死拉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悲哀与仇恨,他说,“阿滟,是王兄害了你——”旧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她永久也不会健忘父王和王兄是如何惨痛而屈辱地死在她的面前,这类恨是深深埋在骨肉里的,云滟握紧了双手,杀我父兄,辱我母者,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云睿皱了皱眉头,虽有不悦却也没说甚么,只是拿过云滟手里的绢帕为她擦拭还在滴水的头发。
莫名地,云滟想起了玉山的桃花,再过些日子桃花就要开了吧。届时满山遍野皆是如霞如雾,芳香环绕,芳气袭人,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年她同王兄、尹珏一起玉山踏青,看着王兄与尹珏比剑斗酒,好不舒畅。她也还清楚地记得也是在当时,王兄对尹珏说,“宁之,阿滟虽有些孩子气,可到底是待人朴拙,你定要好好待她……”
云滟有些烦恼地垂下头。
“复命结束,看光阴尚早,便想来看看你,”被褥悄悄地陷了下去,云睿坐了下来,云滟下认识地就向床里侧挪了挪,想给他腾点处所,他却制止了,云滟被迫抬开端,他虽举止文雅可眼神却冷酷疏离,叫人捉摸不透。
“公主,再不归去怕是要淋雨了,”苍苍抬眼瞧着霭霭乌云,忍不住催促道。
云滟还欲挣扎,可耳畔传来低低嘲笑,“扯痛了可怨不得我!”
乌云压顶,耳边公然响起隆隆雷声,想必瞬息就有一场大雨了。
云滟内心忍不住难受,她的母后委身叛贼也就罢了,竟然还能腆着脸讨册封!
“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下去吧。”云睿只摆了摆手,并未曾正眼瞧过苍苍。可苍苍却感觉他身上笼着一层薄怒,她有些不放心肠看了看云滟,却还是无可何如地退了出去。
回到寝宫,两人早已被雨水浇了个透,苍苍一边唠叨,一边筹办热水,沐浴过后云滟换了寝衣捂在被窝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听着苍苍的碎碎念,窗外的雨仿佛下的更狠恶了。
“我想应当是在等甚么人才对吧,”云睿并不筹算在这件事上做过量胶葛,只安静地说出另一个动静,“阿滟,父王要加封你的母亲。”
一个又字生生叫云滟的心跳漏了半拍,他的耳目真是不容小觑,云滟假装不经意,“一个关得久了的疯子淋点雨算甚么?”
“听宫人说你又淋了雨,”云睿扬了扬眉,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云滟低头瞥见他不沾半滴雨水的鞋面,暗自赞叹,若说他不是王族贵胄又有谁会信?这举手投足间透暴露的文雅崇高足以申明统统,就算是嫁去楚国的王姐云岚也自叹弗如吧!
云睿呼吸沉沉,睫羽轻颤,睡得正酣。
当初王叔云珫弑兄夺权后,便大喇喇地登上王位,只册封大典就停止了三天,云睿虽未能如愿当上世子,却因着敏才情、美姿仪便被世人奖饰,有道是一睹公子,方知天人。自此公子睿名动九州。即便是先人在史乘上的记录也称作齐肃公舍公子立旁人乃败笔,就说直接导致齐国灭亡也无不成,更不要说公子睿丧命于靖水之战又是如何叹惋。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