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华转过身时,那抹娇小的身影已经拐入新月门洞,走得干干脆脆,而他还是在原地拖泥带水,哈腰拾起被卫绛扔下的一朵栀子花。
海带紧跟在掉队来了,嘴里多了根黄瓜,他一边巴唧巴唧嚼,一边说道:“你这几天咋怪怪的?早上莫明其妙把老六赶了,几个兄弟都在嚼舌根呢。”
“留点早晨炖汤。”
说罢,墨华再次沉默,纤长的手指摸起小豆子的尖耳。
“我感觉我之前见过你,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哪儿,总之我见过你。”
“这个题目还要问吗?不肯意就是不肯意,哪需求来由。”
墨华驾马到了花楼下,内里顿时喧哗起来,女人们从窗处探出身子,满楼红袖招。
“不是每次都被你吃去了吗?”
他在逼她,逼她昂首。她不肯,他就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好似酷刑。
进……退……进……退……,她终究被逼入角落,无所遁形。
一点也不巧。
“来,和兄弟说说内心话,是不是春香找到新主,你不欢畅了?”
说罢,墨眸弯起眉眼,就像只在笑的奸刁狐狸。
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墨华难堪,但也笑着。
话尾,卫绛不忘冷哼一声。
卫绛心中腾起怒意,蓦地抬起眼对着他。四目交叉,他的眸更加都雅了,如同绚阳底下的海五彩斑澜。
墨华点头莞尔,收下那包值不了几文钱的豆腐,一手拎着,另一手抽出烟杆儿,叼在嘴里。
好久没闻声的声音,格外亲热。卫绛垂下眸子,眨眨瞪酸的眼,不肯再看他。
“春季里艳阳天,东风摇摆垂杨线,可儿自个儿怜。游丝牵惹桃花片,春光在面前,美女怎不见?”
刚上马,船上有人咋呼:“我们家墨公子返来了,卫千总咋没留你?”
“我没病,你别多想。聊聊闲事吧,明天卫千总说要我去和倭子筹议香料的事。现在天竺香料代价涨得凶,鬼倭却压得低,几趟船来回都没利头可赚。”
卫绛看破了墨华蓄意的偶遇。
说罢,海带把豆腐拿走了,到了室外又偷偷嘬上一口。
瞧,追债来了!卫绛内心在翻白眼,生硬地回他:“你记错了。”
“墨少,这是刚做的,你带归去下酒。哦,对了……费事你见到卫千总替我美言几句,今后还要他多担待。”
“把嚼舌根的全都赶走。”
说罢,他敛了皮上的那层笑,转过甚去看着海带吵嘴清楚的小眼,说:“我明天赶上卫家二女人了。”
说罢,他猴急似地拆开油纸包,伸嘴嘬上一口香浓软滑的嫩豆腐,乌黑的脸与这亮白可谓泾渭清楚。
说着,他去了船室,把豆腐摆到半圆铁灶子里。
废话。卫绛内心如是道。
墨华有副好皮相,浸泡在浑沌脏乱的无极海里,也没染上粗鄙的腌酸臭味。若没有这么多波折,或许她会喜好上他,但是卫绛脑中闪过的是血染白墙、骸骨成堆的惨影。这个仇忘不了。
海带把黄瓜头塞嘴里,打秋千似地推起吊床。
墨华在卫千总部下当差,天然要为卫千总考虑,不过他思忖半晌后,却道:“就让魁虎先吃一阵子,卫家这么大,一时半会儿也吃不空。”
“没有。若错了,我就不会向寄父提亲了,不是吗?”
墨华勾唇一笑,他不信鬼神不信命,为何要去求一尊泥塑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