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咱不说了。你不是要吃炖汤吗?我去弄两只花蟹、一条鱼、几只贝。”
墨华一手撑上墙,把掌埋进绿悠悠的爬墙虎里,随后他腰微弯,额间一缕碎发飘飘垂垂,落在卫绛眉毛上。卫绛嫌痒,伸手拔开了。
“眼下还看不出来,说不定今后会变标致。我感觉她像是晓得些甚么,对我顾忌得很。我得弄清楚。”
“我如何晓得?我又没去过。”说罢,海带拿斜眼瞟他。“你不是一向去吗?”
一点也不巧。
哼,他另有脸索债吗?是他害得她家破人亡!
“墨少,快出去乐乐~~”
劈面豆腐作坊老板娘来了,殷勤地塞了包白嫩嫩的豆腐过来,胖胖的圆脸一笑,把眼都挤没了。
墨华夺回半包豆腐。
吊床摆布轻晃,咯吱……咯吱……咯吱……像是合着谁的苦衷,扭捏不定。
说罢,海带把豆腐拿走了,到了室外又偷偷嘬上一口。
海带含混地贼笑起来,又伸手推他一把。吊床闲逛悠,墨华面前的风景扭曲变样了。
海带把黄瓜头塞嘴里,打秋千似地推起吊床。
现在她是十三岁的黄毛丫头,她能用这个年纪粉饰,也能用这个年纪对他肆无顾忌。不过这话到了墨华耳里更像撒娇,个子肥大又荏弱的她,实在没几分气势。
“聊甚么?”卫绛冷声问,心中已无惧,筹办迎上看不见的刀锋。
“把嚼舌根的全都赶走。”
“你讨厌我?”
“我想找你好好聊聊。”
“不过我们见了没几次面,我不晓得哪点能让你这么讨厌。”
“你不肯嫁我,为甚么?”
墨华瞥见那抹白后,渐渐地袖里摸出栀子花放在鼻下轻嗅。思路被花香冲得恍惚了,昏黄当中,他看到一个身影如花飘零,顷刻间,心揪痛起来。
卫绛看破了墨华蓄意的偶遇。
“我记不清了……记不清是哪间房,我连她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了。”
海带挠挠头,摸不透他这小我。之前他俩光着屁股在海边跑时,他还没感觉墨华心机多,如本年纪渐长,他越来越看不明白,猜也猜不出他在想甚么。不过,他仍当他是兄弟,同生共死的兄弟。
墨华有副好皮相,浸泡在浑沌脏乱的无极海里,也没染上粗鄙的腌酸臭味。若没有这么多波折,或许她会喜好上他,但是卫绛脑中闪过的是血染白墙、骸骨成堆的惨影。这个仇忘不了。
好久没闻声的声音,格外亲热。卫绛垂下眸子,眨眨瞪酸的眼,不肯再看他。
“春香是住在花楼三楼的?”他双目入迷,喃喃问。
卫绛心中腾起怒意,蓦地抬起眼对着他。四目交叉,他的眸更加都雅了,如同绚阳底下的海五彩斑澜。
说着,他去了船室,把豆腐摆到半圆铁灶子里。
莺歌娇啼如浪一层盖过一层。墨华昂首往三楼的某个窗户看了眼,持续往前走。
话尾,卫绛不忘冷哼一声。
卫绛不想与他再胶葛,绕来绕去,也没能绕出个头。她干脆哈腰从他臂洞下钻出去,滑如一条小泥鳅。
墨华走近半步,她后退半步;他再近半步,她又后退半步。
墨华驾上黑风分开卫府,穿过一道窄巷,入了繁华热烈的集市。云海洲上的集市从不断歇,卖花、卖菜、卖技术的川流不息。这里堪比都城,卫千总则是都城里的天子,稳稳坐拥半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