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浅浅再次展开双眼时,竟回到了白家,回到了十岁。她惊骇地望着四周,渐渐回想十年来的各种过往,和宿世影象一模一样。白夫人葛氏仍然伪善,白妖妖仍然妖媚,爹爹白长卿仍然视她为无物,白家老夫人更是口口声声叫着她“煞星”。
等啊等,比及日落西山,比及灯火阑珊,比及灯油燃尽。终究在晨色熹微中,闻声他短促的脚步声,他穿着款款归,却不是昨日出门那套青灰长衫,换了一套乌黑绸缎,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冷冷地瞧着她,道了一声,“随我来。”
景帝即位大典上,李锦洛被封为大康王朝最年青的丞相。李府的院墙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她特地梳洗打扮一番,静候夫君回府。
当晚,一碗黑糊糊的药送进了白浅浅的房间。丫头绿柳守在中间,迟迟不肯退去。白浅浅心中了然,绿柳是受了李锦洛的调派,定要亲眼看着她喝下打胎药。这一晚,白浅浅将信息传给外祖家,然后吊颈他杀。
白浅浅像盯着陌生人普通,曾经许下海誓山盟的男人,竟然要娶她的姐姐,“夫君,姐姐早已嫁作人妇。”在她出嫁后不久,白妖妖就嫁给了金玉无双的信州马家。
苍茫山阔别俗世喧哗,人迹罕至。小道遍及青苔,不时有蛐蛐、螳螂蹦出来。到了夏季,还会有花花绿绿的蛇拖着纤细的身躯,朝白浅浅吐着信子。
一个月后,李丞相十里红妆,迎娶白妖妖。
菩提大师共收有两名弟子,大弟子号潇湘子,二弟子号思天真,白浅浅成了小师妹。菩提大师原不收女徒,但见到她那一刻,眼中尽是悲悯,轻叹一声,“苦海无边,何必固执于这万丈尘凡。”
“不――,不――,如何会如许?夫君,求求你,不要对外祖家脱手……”白浅浅跪在地上,低声下气地要求,声声泣血,“外祖家偏居蜀中,本来过着世外桃源般的日子,若非为了帮忙你我伉俪,岂会卷入这是是非非,求你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李锦洛冷哼出声,“你外祖家?圣上已下了密旨,肃除蜀中上官一族。他们,不过是圣上的铺路石,现在,圣上已不再需求这颗碍眼的石头。”
五年前,她被白家迁至老宅别院。对外宣称,白浅浅得了怪病,需求放心静养。
别院位于离月城郊,暮年曾是白家老宅,自白家大爷白长卿娶了上官月儿后,举家迁往城内。靠着上官月儿丰富的家底,运营起珠宝翡翠买卖,一跃成为离月城数一数二的富庶人家。白家起家后,老宅空置下来,仅留下一对聋哑伉俪看管。
待她悠悠醒转时,正躺在床上,李锦洛面色乌青地坐在床边,眼里一片寒冰。见她醒来,开口问道,“你有身了?”
这是她入苍茫山的第五个年初。
活着,于她而言,只会是无休无止的折磨。
宿世的她,就是那样好笑,竟然信赖李锦洛至心待她。试问,哪位风骚才子会喜好丑女?
李锦洛语气陡转,带着上位者的凌烈与霸气,“已为人妇又如何,我李锦洛想要她,别说戋戋马家,便是你外祖家,也反对不了。实不相瞒,我和妖妖早已两心相许,定下毕生,昨晚我就宿在妖妖处。她已搬出马家,不日将入我李府。至于你,你放心,念在这些年来你存亡相随的情分上,我会赐你一座别院,供你终老。只是,这李府嫡妻的位置,恐怕得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