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窜改章法,本宫也不止做过一次两次了,你且拿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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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翊的衣衫已经被染红,他低头看了一眼本身的胸口,然后蓦地拔出了匕首,温热的血液俄然放射到楼音脸上,与她的眼泪混做一体。
官差们在暖阁外张望,却又不敢出声,脖子一伸一缩,内心各自打着算盘。
“就是陈大人这些年收了哪些贿赂,私吞了朝廷多少银子的帐本。”楼音抬开端来,看着陈作俞,说道,“还是陈大人要本宫一一念给你听?”
可那一盆又一盆的水却起不到涓滴感化,火势越来越大,瞬息间吞噬了正房那一排屋子,攒动的人影在火光面前显得那么微不敷道,一桶又一桶地水浇上去像是挠痒痒普通,不但不起感化,火势反而有见长的趋势。
王管家的额头渗着血丝,青黑一片,他昂首说道:“都被他赶到山脚下去了,也不知这么冷的天是如何熬畴昔的,每日还只能出来领一碗清粥,这两个多月不知冻死饿死多少灾黎了!”
到了这份儿,陈作俞仍然平静地说道:“公主虽高高在上,可也不能血口喷人啊,凡是得讲个证据,您如许口说无凭,下官实在冤枉啊!”
一番措置下来,靠近寅时楼音才入眠,第二日悠悠转醒时,窗外已经亮得出奇,明晃晃地晃着眼睛。
只要去看过那些被安设在山脚下的哀鸿,再带了王管家与帐本归去,交给大理寺一查,这陈作俞便定要落马,只是她如果去了,恐怕要打草惊蛇。而这陈作俞背后铁定是有背景的,一来一回,如果陈作俞被灭了口,那可就不好办了。
“行了。”楼音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解释的话,你留到大理寺去说吧。”
枝枝的声音,有轻微发颤,楼音看她一眼,说道:“你怕甚么怕。”
见楼音蹙着眉头,他又说道:“您如果不信,明日一早草民能够带您去看看。”
这时,连在一旁打斗的郁差与席沉也被这场景惊到,两人停止了比武,敏捷冲上前来,扯开了季翊与楼音。
楼音每说一句,陈作俞的后背就更凉一点,饶是也暖阁里的暖气也摈除不了楼音语气里的寒意。
乌黑的平头马车上,走下着了宫装的楼音,她环顾四周,狭长的眼睛如蝶翼普通慵懒地扇了扇,州府前设有一道照壁,照壁上刻有一四脚兽,谐名为“贪”,警示为官不成贪,楼音从照壁旁的东辕门跨了出来,进了州府大门,再穿过大门旁的仪门,见一大天井,正中立了一牌坊,牌坊上写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楼音昂首,将这几个字念了出来,再由牌坊直入大堂。
这时,楼音拿出两本帐本来,兀自翻看着,“这帐本里有三百一十二条账目,本宫是如何看也看不懂,那劳烦陈大人再一一与本宫解释解释。”
这一口一个“公主”、“本宫”的,王管家呆呆地看着楼音,这全部大梁,能出宫,无能政的,除了天子的大女儿景隆公主还能有谁?半晌,他才反应了过来,又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本来是景隆公主,求公主为平州百姓做主啊!”
“景、景隆公主?”陈作俞咽了咽口水,强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可别开打趣了,景隆公主上这儿来做甚么?”
“人间岂有此法!”陈作俞倒是发怒了,嘴边的胡子伴跟着他的声音一跳一跳的,“大梁万事皆有章法,公主岂能说带走朝廷命官就带走?下官身为知府,位居正四品,公主即便是要查,也要先得了大理寺文书,又大理寺派人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