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墨水渐浓，她在几案上放开宣纸，葱管也似的苗条纤指拈起柔毫，舔墨，蘸得笔饱。
湖边一条桥廊直去，绝顶是一座八角亭，八角亭上，月光穿漏飞檐角，照见莓苔半壁青。
穿过一小片黑风林，不知不觉到了小镜湖边上。
看着纸上的诗句，她冷静念读了一遍，一时之间，就仿佛聪慧文妇读了一首纳兰容若的《木兰花令・拟古断交词》似的，聪慧在了那边。
放弃了执念烦恼，完整想开了，她轻装上阵，每日里虽备受老妖婆的折磨，但只要得闲，就拿了那些死鬼墨客遗留下来的册本，咬着牙，日日夜夜攻读不辍。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提着书箧出了兰若寺，聂小倩漫无目标的飘着，这也是做鬼的一桩好处，没有脚力之说，只不竭的飘。
燕赤霞年青的时候嫉恶如仇，是大明二十六省第一神捕，打下泼天也大的名声。别人到中年，眼看朝中奸臣当道，愤而辞掉官身，退出江湖，性子还是慷慨豪放，但已经不再如昔日那般孔殷暴烈。
啪的，书箧掉落在地，将被苦楚的实际折磨得六神无主的聂小倩唤醒了过来。
也就是这一刻，她才刻骨铭心的体味到聂小倩的那些痛苦，究竟是如何一个可骇。
“自古以来就从未听闻有做了鬼却去考状元的，不过现在看来，我们这里要出鬼状元了，还是位女子。”
实际上聂小倩在读书之余，偶尔也会弹操琴，作作画，调度一下读书太多带来的单调。
如此，她的做鬼糊口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
只要不是平白到处害人，招惹他，激愤了他，将她的一身冤情一一倾诉，或许是能获得他的帮忙的。
待心神稍定，她将书箧里的事物取出来，用竹筒到湖里盛了些净水，在砚台上倒了点，拿着墨锭一下一下迟缓的研磨起来。
一首诗写下来，宣泄了一番，她意兴萧索，不想再动笔。
鬼不犯人，人不犯鬼。
老妖婆麾下的女鬼，如小青之流，瞥见了，只觉聂小倩添香夜读，好像一幅风情仕女图，有班姬续史之容，谢庭咏雪之态，生出妒忌时不免调侃几句。
在电影里，他躲在兰若寺的大半个月，除了练武修道就心无外物，对于四周昼伏夜出作怪的各种妖妖怪怪，理都不睬。
在这萧瑟、肃杀的漫冗长夜，偶然就寝，鬼更不消就寝，她不想无所事事到天明，因而顺手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
但是，他躲到兰若寺，不是为斩妖除魔而来，当然也不是为援救一只女鬼而来，他就是想要躲开人间的是是非非恩恩仇怨，一心修道，不再沾惹外界的尘灰尘埃。
按影象里，电影里的剧情走势，她聂小倩，死了不过几天的时候，汗青的车轮还未转动，《倩女幽魂之妖魔道》的故事更是远没到拉开序幕的时候。
因为独一有才气援救她的，就她从电影的故事里所获知的，也就燕赤霞一人罢了。
月华倾泻，波光潋滟，反射出去照在八角亭上，水中居三个大字若隐若现。
宿世还是他的时候，虽也曾写过些收集小说，但放在这文风鼎盛的当代，与穷尽四书五经，真正的读书人比拟，只算是识得字，连精通文墨都说不上，但在与聂小倩的影象融会以后，文思才学当即丰富了起来，一念之下，就改编了一首似曾了解的老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