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飘回到棋盘,上官婉儿落下一子,只是黑子刚点在盘上,劈面便传来一声粲笑,“婉儿,我赢了。”白子一点倒真是破了她的局,她经心安插的黑子成了一盘散沙,唇带含笑,她悄悄嗯了一声,“你赢了。”
喧闹的声音纷至沓来,李令月充耳不闻,她直视着龙座上的母亲,沉声道:“贤人恕罪,女儿并非枉顾纲常,只是刚才神仙托梦,这突厥一战女儿需求前行,还请贤人恩允!”
“这……这女人如何能上疆场呢?”
李令月瞧着武三思道貌岸然的模样,淡声道:“自古从宗室后代里择人和亲的也很多,我记得梁王家似是有位适龄的小娘子。梁王执意如此,倒不如……”
“狄老言重了。”李令月晓得狄仁杰固然多遭贬谪,但却深受母亲倚重,前期若得他承认,那本身即位便有了一半助力,她感激道,“多谢您体贴,只是承平自幼敬佩阿翁,从小便是从马背上摸着刀枪长大的,这一点贤人最清楚。”她看向高高在上的圣神天子,圣神天子亦低头觑她,笑道:“这倒是真的,你自幼便不让我费心。”
“说得我像个莽夫似的。”李令月望着她,微弯的唇角带了几丝嘲弄意味,她落下一子道,“也罢,是夜我便让你见地下何为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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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女人不宜上疆场的话,再度从诸臣嘴里冒了出来,李令月看着这些义正言辞的人,只觉好笑,她真想让这群人看看苏慕蓁的真模样,看看他们会是何种神采。更好笑的是,武三思竟然表示她去突厥和亲,求而不得反生怨么?你又算是个甚么东西?
内监大声传召公主入内,少顷便见着李令月身披戎装阔步走了出去。殿内一时哗然,朝堂乃是男人商讨国事的处所,现在上面多了两位女流不说,现在又来一名,这大唐——不,眼下是大周了,真是变了天啊!
“公主,您令媛之躯,怎好出去抛头露面,疆场不比街巷,如果有个闪失又待如何?”凤阁鸾台平章事狄仁杰目露体贴,他喟叹道,“不幸狄某不懂兵法,不能为国分忧。”
圣神天子没有接话,她的眼里还是韵着嗤然,武三思比来做了些甚么她很清楚,她的这个好侄子对承平求而不得,竟是开端想要将她的女儿嫁出去,真是荒诞!侧首瞥了眼侍立一旁的上官婉儿,她瞥见婉儿平平的面上隐埋没着波澜,内心不由一怔,暗忖她这两位侄子今后怕是一个也留不住了。
“这……圣,贤人,依臣所见,战役劳民伤财,不若和亲,以秦晋之好来停歇乱世。”武承嗣躬身说着,他言罢武三思亦随之拥戴,“突厥乃莽荒之地,公众愚氓,若得见皇室朱紫必将顶礼膜拜,自愧弗如,还请圣报酬了我大周百姓三思。”
李令月点头含笑,回眸时特地在上官婉儿面上扫了一眼,并对她安抚一笑。她回过身,站在大殿火线,面上的笑容逝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皇者特有的严肃果断,“诸位大臣对我出征多有颇词,我想归其启事,大略是担忧我一个女人会打败仗。既如此,那我便在这大周最崇圣的处所向贤人赌咒。我必将克服返来,若不幸败北,则自刎剑下,毫不轻易!”
李令月点头,“梁王顾恤女儿,不肯让其远行,那其他宗室可舍得让女儿走?”
圣神天子的目光游曳到她武家的两位子侄身上,看着那两人低垂的身子不由嗤然:就如许的胆识,竟也妄图做帝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