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舫悄悄的飘在江中,禾云生同禾晏再相对而立时,两人已经换了装束。禾晏穿戴崭新的男装,头发扎成男人发髻,豪气逼人,果然成了翩翩少年郎。而禾云生穿戴禾晏的长裙,手脚都不晓得往那里摆,面色难堪。
他还在絮干脆叨的说,被禾晏一把按住肩膀。
“我数一二三,你就往下跳晓得吗?”禾晏道,“别担忧我,我们会再见面的。”
她的确每次都没事,不管是王久贵也好,赌场打赌也好,还是在校场是跑马也好,每次她都能出人料想,可此次不一样,此次是背上了性命。
禾云生年纪尚轻,一腔热血,为范成如许的人偿命,太不值得了。
禾云生记得,当时范成想要杀他,说“等你死了,我就把你姐姐奴役起来,日日供我消遣,等玩腻了就卖到楼里去”。这般傲慢高傲的话,他说的理所当然。
“你方才说本身是拍浮过来的,但是善泳?能憋气么?”禾晏问。
“你过来。”禾晏拍了拍他的肩。
禾云生迷惑的看着她。
“我不能让你去。”禾云生喃喃道。
禾云生点头,“能够。”
禾云生懵懂点头,又点头,看向禾晏,“那你呢?”
她绽放一个笑容,和顺的答复,“当然。”
“你如何引开?你是个女子,他们抓到你会杀了你的,他们会折磨你,你手无缚鸡之力,落在他们手上会生不如死……”
禾云生呆呆的看着面前。
他已经死了。
范成的伤口还在流血,那一刀不偏不倚,正刺中了他的腹中。禾云生感觉嗓子发干,半晌后,他终究开口,声音还是颤抖着,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决计。
“你可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
禾晏揉了揉他的头,少年的头发还带着方才从水里带上来的水珠,冰冷凉,毛茸茸的。
风俗这类?这类甚么?杀人逃亡天涯?禾云生只感觉怠倦,与之而来的,另有深切的担忧和惊骇。
“他们”指的是范成的保护。
“你要晓得,范成本日在这条船上杀了你我二人,不必偿命,凭甚么你失手杀了他,就要搭上本身的平生?我们的命就如同草芥,他的命就格外金贵,凭甚么?”
“我也不肯,”禾云生闻言,一腔悲忿笼上心头,只道:“但我们现在莫非另有别的路可走?”
“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个男人,今后还要挑起禾家的重担,你要沉着下来,照我说的做,我不会有事,你晓得的,我每次都没事。”她说。
禾云生说不出话来。
“你换上我的衣服,等会儿听我口信,就从船上跳下去,游到下流,再换上洁净衣服偷偷回家,必然要快,晓得吗?”
“听着,云生,你穿戴我的衣服跳船,我把他们引开,这两日我们都不要见面,我要避风头便不能回禾家。再过五日,你去城西有一家叫柳泉居的酒馆,酒馆门口有一排柳树,你找到左起第三棵柳树,往下挖三寸,我会在那边留下给你的信。我们到时候再汇合,晓得吗?”
他站起家,浑浑噩噩的要往前走,才走了两步,被人一把拉住,差点跌了一跤。
“还没到笑不出来的时候,”禾晏从地上捡起一块面巾,将本身的脸蒙的严严实实,只暴露一双眼睛。但是眼里也是带着笑意的,“你得风俗这类。”
禾晏“噗嗤”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