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心三人还穿戴圣保罗中学的红色校服，裙子方才过膝，浅口皮鞋，坐在草坪上倒有些不雅了。想要租船漂流而下，渡口的木船却都租出去了，竟一条也不剩。
“提及来，明尚去那里了呢？”梅紫怡止住了笑，一面悄悄擦了擦因为笑而流出眼角的泪水，又道，“这几日，在书院不常见他了呢！”
也没有一个女孩子能抵挡明尚的浅笑。
轻风拂过，花瓣儿打着旋飞飘落下，木长椅上用心致志读书的白校服少女微微抬起书凑到唇间，轻呵一口气吹散了这些散落在字里行间的嫩粉花瓣，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统统都透明的。
挽着双髻的女孩大名林晓珠，长辫子的女孩儿是梅紫怡，都是苏绾心的同窗，最是调皮爱玩闹，林晓珠见馥心如许，便是笑道：“梅儿，你就别打搅人家了！明尚不在，她只要温书了！”
三个少女一边打闹，一边咯咯娇笑起来，清脆欢畅地声音传出去好远――
明尚出身前清贵族，他漂亮得像是文艺答复期间那些出自名家之手的完美雕像，又温文尔雅，像一个王子般文雅而矜贵，他会像那些来自西方的名流，替你拉开座椅，又会在落英缤纷的花树下孤寂地拉小提琴，那首传自外洋的《卡门》，会让你的心，痛到碎裂。
她叫苏绾心，圣保罗中学的女门生，十六岁。苏绾心出身书香家世，父亲苏靖淇是清末举人，外放做了员外郎，家中也算是殷实；母亲尤氏，和顺无能，将苏家高低筹划得分外利落。
农历庚申年，三月廿三，时令：谷雨。
“哟，绾心你成日里除了读书，还会做甚么呢？叶家你也晓得的，我们泠川驰名儿的大宅门，他们家的天福兴镖局你也晓得的！这趟肉镖，说是替盐帮老帮主走的――他们向家的长孙向易硕给东北胡子掳了去，这不是才使了大钱接返来么！走吧，绾心紫怡，我们也去瞧瞧！”
“哟，你敢打我呀？看我不呵你痒呢！”林晓珠瞪圆了眼睛，随之还手伸向苏绾心的咯吱窝，“看我如何清算你！”
天上朵朵白云，运河两侧杨柳垂水，河上乌篷船一乘乘，天波浩渺，水烟升腾，一片安好的气象。
明尚，在圣保罗中学，谁不知明尚呢？
绾心推委不过，只好被两个朋友拖着，一道儿出了校门，租了洋车往响水道去――林晓珠还真没扯谎，全部圣保罗几近都没人了，约莫是晴和日暖春意恰好，师生都结伴出游了。
她统统的统统，都叫人分外羡慕。
梅紫怡点头，笑着说道：“这也是好主张呢！每次让绾心出钱，也怪不美意义的！”
目睹那季候快进了初夏，枯燥阴冷几近在一夜之间撤退，全部泠川城给渐次的红染得如同一个粉妆玉琢的少女。
林晓珠听她如许说，不由又是笑道：“瞧瞧，还说不上心，连人家出门去做甚么，走了几日都清楚！绾心呀，你看看你，老是如许不打自招，叫我们信那些传言不信呢！”
苏绾心撅嘴道：“你们又来了！再说我跟明另有甚么干系，我可要活力了！生很大的气，再也不睬你们！好了好了，不跟你们闹了，我可真的要温书了！过些日子先生要考国文，我还没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