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归用尖头茶叉拨弄茶壶边沿的茶末,问:“敢问你是从那里来?受了哪个衙门的指派,是来我一家征收粮谷,还是征收这一带统统富户的仓中粮?”
比来几日,扬州周遭几百里都受地动贻害,民生上的凋敝情状是可想而知的,恐怕除了家不足粮的富户,全部扬州家家户户的口粮都成了题目。传闻附近各城州里甸里,出现出了一多量在地动中流浪失所的灾黎,人数每日都翻倍增加。
“将军找我?”她做出满面利诱的神采,“不知有何见教。”脑中一时转过百念,部下还悄悄按了按贴身保藏的刻着两幅小像的匕首。
“来得急,忘拿了。”常诺沉默一刻,只能如许对付她。小妮子懂的很多,还对他生了疑,这可不大妙了。
何当归往茶壶中添第二泡水,不徐不疾地说:“我不大懂朝中事,可小时候听戏,说文官管民、武官管军,文官手里官凭印信、武官手里握着虎符,独一能上马管军、上马管民的,是每处所的最高行政长官,比方扬州知府韩大人、京兆府孟大人等等。而将军你为民挺身,号令驰驱,让小女子佩服之余,也萌发一些猜疑,想冒昧问一句,你来征调我家的粮食赈灾,可有官府的那种盖着红戳子的文书?”
青儿被说的心潮彭湃,慷慨激昂道:“我也不是吝啬的,赈灾的事也算我一份儿,我出一千五百两!”
想到这儿,何当归让青儿上楼帮她的白茉莉浇浇水,自跟常诺笑谈道:“青儿的意义就是我的意义,在风调雨顺的年初赢利、在天灾**的时候散钱,一贯都是我们俩的心愿。我本身也有几千两嫁奁,愿上缴国库以救哀鸿,这是该当应分的,可清园的库存粮食么,临时不能让将军带走。”
“那你意下如何?可否开仓赈灾?”常诺眸光锁定了她。
何当归敲她脑门道:“楼下的人能闻声,姐嘞,这回你别再丢人了。”实在青儿也不是初见常诺了,有一晚在桃夭院,常诺就来捎带过一个动静,不过当时是扮成风扬,还被青儿臭骂一顿。
何当归斟一杯加了枸杞子的香茗,推到他面前,恳言解释说:“我是帮人管家,手里最大的权限,不过是散几十几百斗米面铜钱、棉衣被覆给过往的哀鸿们——究竟上,从那六合动畴昔的下午,我故里子门口就搭了粥棚,可恰好没有半个哀鸿从这儿过。我能自在措置我名下的几千银子,却不敢在不问夫君本人的环境下,将那两万石谷米解出来,这点难处,还请将军谅解。”
二则,假定常诺有仁侠之心,见到了生民痛苦后动了怜悯之心,以他的财势职位,与风扬的手中把握的船马赋税,十倍于清园库存都不止,他何必如许冒昧来清园寻粮?
何当归携青儿入坐,先容道:“这位是廖门令媛青儿,我的老友,也是我的帮手。方才将军的来意固然说了然,可言辞中有一些含糊处,我请了她来帮手参详参详。”
何当归内心暗呸一声,甚么闻名不如见面,他倒很会装。
这个,是很不幸,她也间断地传闻一些,可这些民生痛苦的事,她一介草民能说甚么。想了想,她摸索地问:“莫非,将军你是来动员赈灾的?”
常诺神采不如初见时那么严厉了,回笑道:“我来的时候和呈现的体例都不当,女人没喊出一声‘抓贼’来,我就该念着你的好了。”至于茶么,她的茶就跟她的人一样,百小我见了尝了,有九十五个都会赞一句好。才两月不逢面,她仿佛又高挑窈窕了一些,面貌倒还在其次,人间美人何其多,只她的气质,却已出脱的像一块雨水几次冲刷以后的雨花石,清润不张扬,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