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公远得此奇遇,回转阳间,乃自东海绝深之处,取来一段阴沉枯竹,将所知地府鬼音闭合此中,以声御形,炼化了一十三颗幽冥诛心阴雷。平时只是一杆白玉般的短笛,施将起来,便可奏想鬼曲,勾惹人的心神,与不知不觉当中,诛心阴雷炸开,坏了敌手的九窍气海。
佟元奇一伸手将他拦住笑道:“罗道友何事仓猝,修道之人光阴悠长,心性澹泊,如何这般孔殷火燎的失了气度!”
佟元奇也马上变色,冷冷道:“你此人也真是不知好歹了,定要与五台妖人沆瀣一气吗?我是看在昔日情面上指导于你,再不见机转头,怕是要祸及己身,还累及令恩师罗真人一世英名!”
髯仙李元化道:“若不是师弟你拦住这贼子,发觉他一缕气机,我三人也等闲拿不住他!到底是修行多年的高道!”
峨眉四人见他剑势高古,常有惊人之威,乃不求冒进,稳住身形,将罗源紧紧困住,见机而行。
不过这阴雷过于暴虐阴狠,只可发挥一次,便告毁损,且施法之人也受其反噬,一个对时后,朝气断绝,沉湎地府,还要受阿鼻天国万年酷刑。
佟元奇却也不恼,呵呵一笑道:“罗道友无需顾虑,降妖除魔是我等修道人的本分,我峨眉派岂能落在别人以后?魔教残虐,天然不能袖手旁观。贫道固然道法平平,难入尊驾法眼。不过本日刚好几位同门师兄弟在寒舍一晤,如果不弃,便请道友一并来临舍间,商乞援人之事如何?也免得你来回驰驱,担搁工夫!”
罗源再不与他客气,心中默念诀法,身形晃眼之间,化为一团虚雾精光,倏忽一闪,不见了去处。
这宝镜乃是当年长眉真人仿着昊天镜炼制的,一共三面,只要得了此人的一丝气机,在日光、月光、星光之下,便能照定身形、慑人灵魂,倒也是一件奇怪的宝贝。
本来先前佟元奇拦住罗源,拉住他腰间丝绦,便暗中激起三光镜,将他困住。
罗源微一皱眉,听出内里的蹊跷,他虽久居西域天山,不闻外事,但也晓得些中原门派的恩仇,五台、峨眉斗剑的大抵,天然不肯多事,甩开佟元奇的手,不悦道:“我那老友有难,天然先行奉告他的儿子,贫道受人之托,也当忠人之事,至于五台派去处品性是好是歹,哪有我置喙批评的余地?”
未几时罗源心中烦躁不安,这般车轮混战,只能将本身活活累死,没法脱身,只得将心一横,袖中取出白玉短笛,往空中一抛,忽地涨大有七八丈是非,五六尺粗细,内里传来模糊私语,又似鸟鸣虫唱,不知是何路数。
罗源略一回想,这才记起,倒是晓得长眉真人有一个弟子唤作万里飞虹佟元奇的,乃是罗浮七仙之一,不过素未会面,天然也不知宿世是何来源。现在此人半路闪出,攀故论交,又不好失礼,只得耐着性子道:“本来是佟道友劈面,千年一瞬,光阴悠悠,白云苍狗,真真是造化弄人。不过本日贫道有要事在身,不得闲暇,来日再登门拜访,劈面请罪吧!”
李元化哂笑道:“我等敬你修行不易,只是但愿你不要与五台妖人过从太密,便是脱手劝止也是一番美意,何必出语伤人,欺侮我太清峨眉千年的名声!”
酆都大帝听罢阎君所奏,降下敇旨,不但豁免其不告而入之罪,还特加优渥,允其在偏殿聆听地府鬼众吹奏的幽冥鬼曲。这些曲牌,与阳间乐曲大相径庭,却也暗合阴阳转化之机、万物消长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