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及穆函飞至赵坤元座前,还未喘气伏贴,劈面禀告,那身影一晃便到了近前。赵坤元细心打量来人,竟然是个女子打扮,青衣疏发,赤足而行,虽不是脸孔狰狞的鬼怪,但面孔几无赤色,描述干枯,煞是诡谲。
又过了数日,赵坤元忽有所感,心生鉴戒,细心察看动静,之间火线约数百里穆函狼狈逃窜,固然其行缓慢,但是火线追逐之人好似闲庭信步,也不甚发力,抬脚便到穆函身畔,将手一扬,便把穆函摔个七荤八素,幸亏有赵坤元所赐灵符护体,告急之间,总有道清光裹住身形,护定全面,即便如此也是受伤不轻。幸亏那追逐之人也不似欲要赶尽扑灭,反而仿佛有戏弄之意,故而性命临时无忧。
赵坤元笑道:“你莫焦急,这般凶物岂是等闲便能撤除,如果这般易于,千百年来那么多玄门高真何不可此功德?妖孽已是不死之身,只能圈禁弹压,没法剪除。幸亏我略略修习了上清洞玄真经中的奇门遁甲、法术符阵,只要打算精密周到,将旱魃诱骗到阵内,大事便可胜利。”
(几分忸捏,几分感激,我会完本的!)
那女魃听罢又是嘲笑连连道:“你这羽士如何只这点微末道行便学人替天行道?也罢,我本日表情颇佳便代你徒弟教教你!我前身乃是天女,后为旱魃,也是代天行灾,何人敢不知死活于我难堪,不啻是自寻死路,妄自遭劫!你若悔过,在我驾前磕上三百个响头,看在你师门情面上就此作罢。莫要迟误我坏了丹江水脉!”
穆函赶快应诺,跟着赵坤元身后飞遁而行。
二人离了铜川地界往南而去,行了大半个时候,到了商洛境内,看火线已是秦岭南麓,连接巴山北坡,丹江由此向南进入豫鄂境内,此处阵势起伏,谷岭相间,虽多是低山丘陵,但也非常雄奇,隐含八卦符阵奇妙,恰是天然的一座大阵。
书中暗表,来者便是前古旱魃,她本是天女,助黄帝止住雨师风伯难堪,合力诛灭了蚩尤,堆集下大功德,本应受赏飞升,惜为蚩尤怨气反噬,无可飞升,成了现在僵尸模样。
这般凶怪,乃是天赋戾气所生,昔年又为轩辕人皇立过功德,天然不能等闲降服。不过赵坤元晓得崇祯六年以来,中原河南一带赤地枯焦,人几相食,本已渐趋停歇的陕北民变又死灰复燃,终究一发不成清算,内忧外困,一并发力,三百年朱明王朝轰然垮塌,汉室衣冠改易为款项鼠尾,志士仁人、无辜良善,成绩千里白骨。就此溯源看来,皆与这场大旱息息相干。
那女魃来至近前,口中收回刺耳怪笑,语声有如鬼啸,令人不寒而栗,毛发倒竖:“面前寻死之人是哪家哪派?我纵横人间几千年,从未有人敢犯我严肃,管你是甚么佛道高人对我也是无可如何。本日倒是奇了,竟然有人敢主动冲犯,便让我见地一下有多少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