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甚么?老爷子的意义是说让众大臣保举太子人选?”
“当真也好,虚晃一招也罢,总好过以不动应万动,闹得我们脱手的机遇都没有。”
“这么说,太子是真的要被废了?”欣喜来得太俄然,胤禟不晓得是该笑还是该哭,好半天赋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句,“老爷子这是当真的,还是虚晃一招在诳我们?我如何都有些看不懂了?”
“哎,这么说,您是已然有所定夺了?”
“主子爷,裕亲王来了。”
“皇上此言差矣,我乃福薄之人,膝下空虚至今只得三子,保绶宝永身子不好后继者唯有保泰,我与福晋花尽精力教诲只盼他能承裕亲王一脉不负皇恩,现在勉强还算成人,可若叫真与众皇子们比拟起来却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如此,又哪来皇上教子无方一说?便是真要说上一句,也不过是儿大不由父母才是。”
“九弟,你还是没看明白,如果放在改朝换代天下混乱之时,得民气者自是得天下,然眼下天下已定国泰民安,得民气便成了其次,只要得老爷子的心方才气得天下。”
“反其道而行之,我倒要瞧瞧这万千宠嬖集一身的福分他压不压得住,老爷子又坐不坐得主。”
“老爷子对四哥是个甚么想头,或是至心看重,或是操纵算计,我揣摩不透眼下也没这个工夫去细细揣摩,但老爷子对待我是个甚么想头,我倒是心知肚明……”扯了扯嘴角,“老爷子性子那样倔强的人,既是原就对我深感讨厌,那么再是满朝文武拥立也决计不会就此屈就,乃最多数会激起左性而勃然大怒,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即是不但式微着好,反倒是失了最后的底牌?”
皇产业中,本就到处充满猜忌到处充满斗争,身为天子更是如此,诡计算计你来我往,与臣都与子都与妻妾斗,从小到大从生到死,便是时至本日还能够让饱经世事的康熙说上几句至心话的,除了宁寿宫中的老太太以外,也就只要从小一起长大死守本心从不越界的福全了。
胤禩面上半带调侃半带自嘲,半晌方才从胤禟口中接过话头。
“恰是恰是,恰是这么个理儿!”
但是宗室不然,宗室的存在除了是皇家福荫近戚,另有个首要的感化那就是保护皇室的稳定,换句话来讲,有康熙只要康熙一日在上头盯着管着,前朝如何党派争斗轮不到他们管,后宫如何诡计算计也轮不到他们操心,可眼下里康熙病倒,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二者皆是已经危及到国之底子,这就由不得他们不淡定不行动了,便是这头一个出头的,就是在宗室中占有分量极重,且跟康熙向来靠近的福全——
“别的,他以往与老迈不死不休没完没了也就罢了,眼下里与其他兄弟亦是相争相斗日趋严峻,朕虽明身在太子之位的不易,却不能听任其戾气肆意滋长,若不然等其即位岂不是得掀起一场血雨腥风闹得兄弟残杀?而朕平生以仁治国岂不是也白白成了一场笑话?”
“一晃眼就是几十年,人老了,到底这身子骨就不顶用了。”福全倒也不推让,就着梁九功搬来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侧倚在床榻上一脸疲色的康熙,多少有些感慨,“当年在先皇病榻之前我言愿为贤王帮手皇上,可这么多年下来倒是无能有为,鲜少能为您分忧减虑,便是不管为兄还是为王,我皆是受之有愧,眼下里您龙体抱恙,竟是想不出任何体例,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朝动乱民气不安,实在是汗颜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