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阗闻言一愣,张了张口,却又说不出甚么话来,苏弦见状,便也不再迟延,福了一礼,回身而出。
苏弦面色冷酷:“大人还见过我的娘亲?”
春眉此人是最喜揽事来显摆本事的,福安堂里藏龙卧虎的,露不出她,这会儿到了文竹院,虽说就这么几个粗使,也算是聊胜于无,当下便不客气的承诺了,上前一步咳了一声,仰着头道:“女人今后便在这住下了,你们一个个的上前来,将自个叫甚么,做甚么的都说与女人听!”
苏弦一贯好性,在家里都是欺惯了的,刘婆子并不拿她放在眼里,这会儿更是装模作样的抹着眼角,料定苏弦不敢单独留下,也绝不美意义开口赶人。
苏弦的生母本是府里的姨娘,在苏弦之前育有一子,只是没有保住,还是以伤了身子,被大夫断言再难有孕,以后也未曾大好,一向体弱。
红菱还没来得及对劲,便听苏弦又道:“我去求太太,将你要的衣裳金饰都给了你,然后你便与刘婆婆一起归去吧,也免得在这儿做这服侍人的活计。”
是红菱,换了一身二等丫环的湖绿衣裙,乍一瞧到是像模像样,只面上的张狂小性还是毫不讳饰:“你快奉告她们,我们才是一块长大的好姐妹,你还是我娘奶大的呢!”
吴阗闻言,目光中透出几分顾恤:“苦了你了,今后在府里好好住下,如有甚么缺的少的,尽管来告我。”
也恰是以,吴老爷当初才敢那般肆无顾忌的歇在苏氏房里,谁知就那般刚巧,恰幸亏孝期里又有了苏弦!
好赖担着一个表女人的名头,府里便是再不上心,该给的衣食用物总还是有的,便是过了府里管事下人们的几道剥削,发到手上的也总有些庄子里未几见的好东西,刘婶心疼亲闺女,偶然就偷偷的给红菱用了,开端另有几用心虚,次数多了,胆量便越来越大,时候长了,家中上高低下,便连苏弦自个也只当平常。
面对父亲朴拙的目光,苏弦想到的倒是最后郕王病逝,宫内派人清府,她跪在来接琴姐的父亲面前,求他也将自个一起带走,却只求来了十两银子的场景。
“哎?弦姐儿你……”刘婆子闻言一愣,还欲再说甚么,苏弦便已听不见普通朝内间行去,得了令的春眉在背面一个眼色,自有两个想长进的婆子将刘婆子与红菱拉到了屋外头,顺带还捂了嘴,只要一老一小两双眼睛狠狠瞪向了命令的春眉。
孝期之时与侍妾厮混本已不对,若父亲当真是那等沉迷女色纨绔后辈就罢了,可吴阗恰好口口声声对苏弦的姨娘情深意重,一片赤忱,对不住姨娘、对不住她……
哦,对了,这还没完,直到进郕王府前,刘婆子还闻讯而来,撸了她身上的大半金饰,这才算还去了她们一家子的“哺育之恩。”
“你,倒是与你娘长得很像……”看着面前婷婷袅袅的苏弦,吴阗面带欣然。
文竹院向来是侯府接待客居亲戚的处所,家具摆什多用广南的花梨红木,光彩深沉,格式古朴,装潢上明显也并没有为了她特地筹办甚么,具都是规端方矩,毫无新意,透着股客气的疏离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