郕王一去,屋里顿时静的吓人,就连平日里最是肆意吴琴都可贵的垂了眸子,如果平常,王妃该是跟着郕王,一起送出王府正门的,这是唯有正室才有的面子,可这会儿看着沈琋仓促拜别的背影,她到底没再自讨败兴,只是将儿子塞到了她身边最信重的袁嬷嬷手上:“带泽哥儿出去送送他父王。”
这会儿已快入夏,在路上担搁的越久,天就越热,疫情也只会越重,越难以清算。
各式菜样流水似的上了桌,袁王妃还是等着郕王先动了筷,用膳时也是分外恭谨的为郕王布菜添汤,那当真的态度,与其说是顾问夫君,倒更像是奉养君王。
沈琋上一回就是吃了如许的亏,才不得不徒造杀孽,这一次天然不会再犯一样的错。他现在这一身短打,本就是为了骑马赶路筹办的,这会与其在袁氏这担搁工夫,还不若早些解缆。
沈琋倒是瞧也不瞧他,只表示奶娘把平姐抱下去,便叫了丫环来洗手,这一回乃至开口叮嘱一句都未曾,便叫了屋外的魏赫叮咛解缆。
苏弦不敢昂首,只捡着面前的素粥小口小口的咽,初时还觉着这回有了身份,能坐下用饭当真是不错,这会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已恨不得站在背面立着,还更松快些。
袁王妃倒是不为所动, 只领着世人起家,对着沈琋一丝不苟的行了礼,等着他在首位坐了, 才在右首第一名带着府里独一的小公子沈英泽落了座, 以后则顺次是吴琴、苏弦, 末座则是抱着襁褓、带着奶娘的侍妾宋氏,王妃治家极有端方,侍妾里也只要宋氏是因着生了大姐儿才有一席之地,剩下的无子侍妾们按着王妃的端方便上不得席,请过安后便由嬷嬷们领着,素手纤纤,或是端盘送盏,或是捧着些帕子净水服侍在一旁。
沈琋低头看着平姐儿满脸的眼泪口水,心中便泛了阵阵难言的滋味,他上辈子满腔抱负,自认好男儿志在四方,不成拘泥于后代情长,对他后院里的女人向来都是随心随性,正妻性子呆板无趣,他就只给袁氏正妃的权力面子,吴琴边幅品性都对他胃口,他便给她恩宠尊荣。
袁氏闻言一顿,却也没有辩驳:“妾身可要在外院清算一处屋子,也好叫胡太医住……”
沈琋面无神采,王妃端庄恭谨,就连不过四岁的小公子沈英泽都脊背挺直,小脸崩的紧紧的,剩下天然更不敢猖獗,一个个的谨言慎行,端庄庄严,好好的一顿早膳,倒吃的像是公堂对奏普通。
因要出门,沈琋换了便利活动的深青色的窄袖胡服,头发都紧紧束在脑后, 束以深色丝带,上着天青色直襟短衫,腰系绦带,裤脚紧紧扎在皂色长靴内, 肩宽腿长,更加显得威武矗立,再加上那寒霜似的面色,虽还未带兵器, 但只是这么阔步行来,就好似当即便要上场杀敌普通, 只叫世人不敢直视。
“睡不着,过你这儿来瞧瞧。”郕王声音降落,仿佛当真不太舒畅普通,透着几分怠倦。
宋氏一面担忧骨肉,一面又惊骇女儿遭了夫君妇女的嫌弃,仓促的起家告罪,正想抱着大姐儿赶快退下,谁知沈琋这会儿却忽的开了口:“把平姐儿抱来我瞧瞧。”
当着这很多侍妾丫环的面,这话算是一丝颜面也没给王妃留了,袁氏面色有些泛白,却还是攥动手心起家退了一步,对着深琋屈了膝,声音微颤的应了一声是。一旁的至公子沈英泽仿佛也瞧出了甚么,起家立在王妃身边,稚嫩的脸上尽是担忧,却懂事的并未哭闹,只是胆怯的望着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