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功课是认“字号”，跟把笔写“天下承平”的意义一样，认了四个字：“正大光亮”。这是退学第一天，装点故事，颠来倒去让大阿哥认得熟了，再把那四句《大学》背一遍，一字不误，李鸿藻欣然合书放学。
小寺人也就成心地装到手忙脚乱，端来调了蜜的玫瑰露，一大盘御膳房新出炉的“小八件”，四五小我围着大阿哥团团转。
“好！”李鸿藻点头嘉许，“我晓得大阿哥最乖，最聪明，一说就懂！”
张文亮是把大阿哥的脾气摸熟了的，若说“不怕”，能够就会教唆他去跟徒弟打交道。
“我渴了。”
一面说，一面把大阿哥领了出来，丽妃坐在炕上，亲身替大阿哥摘了帽子，让他靠在身边，问他书房功课。事情太多，大阿哥有些说不上来，加以妃嫔们你一句，她一句地问，更加使他结结巴巴地弄不清楚，大阿哥又羞又臊，有些发脾气的症状，贞贵妃赶紧拿了一个桂花糕给大阿哥逗他高兴。云嫔把张文亮传了出去，细问明白，再听大阿哥背了那四句《大学》，晓得统统顺利，大师相视一笑，对着这个天子独一的子嗣，六宫独一的男丁退学的事情儿才算放下了心。
看徒弟的脸板着，张文亮又垂手站在门口，不敢走近，仿佛是怕徒弟的模样，大阿哥心存顾忌，一声不响，乖乖地爬上椅子坐好。
贞贵妃的笑意更加浓了：“徒弟如何说呀？”
“徒弟嘉奖大阿哥懂端方，聪明。”
“不管甚么，快端来！”大阿哥一本端庄地说，“我读书念得渴了。”
“大阿哥怕不怕？”
“你怕徒弟？”
“做人要学端方，越是成分贵重的人，越要有端方。”说到这里，李鸿藻扭过脸来问张文亮：“大阿哥平常可守端方啊？”
谙达们把大阿哥带出去教拉弓，景寿也跟了出去看着，李鸿藻仍旧留在书房里，把黄绫硬裱，裁成方块的“字号”和朱书的仿格，都清算好了，然后坐下来喝着茶等。
“徒弟，我渴了。”
“守！”张文亮拥戴着说，“大阿哥最懂端方！”
“喝了一盏玫瑰露，吃了四五块点心。”
“喔，渴了。”李鸿藻指着大阿哥的书案：“你返来坐着，我有话说。”
“大阿哥！”李鸿藻问：“传张文亮干吗？”
因而还是由景寿带领，送了归去。一入禁宫，张文亮把大阿哥一把抱起，前后小寺人簇拥着，如献宝似地把他送到贞贵妃那边。
“对了！”李鸿藻大为镇静，“张文亮的话不错，大阿哥真是最懂端方。在书房里，有甚么事，比方你渴了要喝水，或者要解小溲甚么的，都要先奉告我，等我承诺，不成以本身走下地来，那就是书房的端方。懂了吗？”
听得这一声，大阿哥身子一挺，从花梨木的大靠背椅上滑了下来，张文亮迎上两步，把他抱了起来，到对过房间。那边已摆好了活腿的小膳桌，让他朝南坐下，取下帽子，先绞了热手巾替他擦脸：“喝玫瑰露，还是桂花露？”
大阿哥不出声了，天然，怏怏之意是完整放在脸上的。
“我想起来了，叫李鸿藻！”说了这一句，大阿哥玫瑰露也不喝了，点心也不吃了，两只眼睛望着空中骨碌碌转，一小我傻嘻嘻地笑着。
大阿哥倒没有跟小寺人找费事，伸手拉一拉张文亮的衣服，等他弯下腰来，大阿哥问道：“你怕不怕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