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位?”
郭嵩焘在隔壁不由心下感喟:若论这三问,叶名琛不算脏污之吏,只是如此不学无术科学鬼神,放着多少实实在在的军政民政要务不睬,一味玩忽,这分子顽钝颟顶也真是天下少有!胡思乱想间,闻声一孺子叫道:“吾神降示,设乩架来!”便听搬乩架声,挪沙盘声,簌簌羊毫走纸声……移时,头一个孺子叫道:“吾神去也!”
“回大人,这类事卑职如何敢草率?”那戈什哈正剔牙,抛弃牙签笑道,“叶制台他白叟家那脾气,谁敢催他?几十号县令,广东的府道官加起来二百多,都在候着他白叟家呢!”
站在屏风边的余保纯答道:“请到了!”
“嘘——”那女人以指压唇,指指“书房”,轻手重脚拿起抹布和另一个丫头揩拭桌椅。
郭嵩焘顿时气到手脚冰冷,放着二百多人的匪防集会晾起来不开,广东洋务海关军政要事不睬,睡到下午四五点起来,头一件事是打坐请神扶乩——这还是朝廷再三降旨表扬,“制夷有方理政循道”的榜样总督,现在又有了男爵的爵位!他乌青着脸,咬牙格格一笑,两块咸丰银元丢给那戈什哈,说道:“你带我去!”那戈什哈得了钱,一边往腰里揣,笑道:“谢大人赏。不过卑职真得关照大人一声,您是道台,坐西花厅是端方名分;您别乱闯,一闯就闯出祸来,卑职可兜不起。叶制台最烦的就是这时候儿搅了他的坛场……”说着前边带路,盘曲逶迤从大堂向西过月洞门,又穿过一带花篱罩顶石甬道,指着一溜五间房道:“西边两间是书房,大帅就在里头。这三间是花厅,里边隔栅屏风挡着,是相通的。茶水烟巴菰都现成,大人请自便,只不出声儿便没事。”说罢去了。
“他现在在做甚么?——你再去传话,郭嵩焘要见!”昔日在京里拜见炙手可热的肃顺都没在广州这么难见,就算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寺人见了本身也是恭敬有礼,到了广州,倒是被上马威了,郭嵩焘的内心有些恼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