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顺服荷包里取出一个极大的西洋金表,翻开表盖一看,这时照西洋算时候的体例是六点钟,辰正二刻是八点半,另有两个半钟头,预备起来,时候刚好,申正大殓,确是太匆促了,“大殓在明儿早上吧!”他说。
第二件急需决定的大事是派定“恭理丧仪大臣”,这张名单是早就在肃顺家的水阁中决定了的,拿出来念一遍就是。接着又筹议哀诏的措词,照杜翰的发起,由焦祐瀛执笔草拟。也谈到“恭奉梓宫回京”的事,那需求一百二十八小我抬的“大杠”,沿路桥道,必须尽早整修,决定当即号令代理直隶总督文煜到热河来商讨统统。其他的大事还多,但现在得空计及,顿时就得预备皇太子即天子位的大事了。
一廷的亲贵重臣,连皇太子的胞叔在内,独独李鸿藻得蒙尊礼,徒弟端的受宠若惊了!
“御前乱糟糟的,大行天子宾天以后,就再没瞧见杨总管了,这会子大伙正找他呢。”
“好!”肃顺叮咛:“传钦天监。”
杜翰点点头,嘉许他识窍,但小殓要早,大殓无妨安闲,便转脸看着肃顺说:“中堂看如何?申正大殓,只怕预备不及。”
“那就去和肃顺说,”太贵妃说道,“我尽管管着皇太子,这些事也不是我该管的,”太贵妃给皇太子掖了掖被子,“大行天子宾天,我才几岁,都已经成了太贵妃了,”说道这里,贞太贵妃又忍不住堕泪,“甚么希冀都没了,就看着皇太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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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馨出去附在太贵妃耳边说了一句话,太贵妃止住了堕泪,“这是如何回事?杨庆喜不见了?”
李鸿藻本身也感觉所说的那两句即是废话,但是朝班不比书房,不如此说,又如何说呢?面前大礼待行,不敢再有担搁,便又说了句:“皇太子请出来吧!”
这两句话皇太子那边听得懂?只看着徒弟发楞。肃顺可就发话了:“李徒弟请起来吧!”措词固然客气,声音却显得颇不耐烦。
皇太子哭的有些累了,就歇息在了贞贵妃的居处里小憩,嫔妃们已经散去,丽妃已经哭晕去,云嫔自告奋勇地 去,嫔妃们各自悲伤不提,贞贵妃也是一样,见到在榻上犹自带着泪痕的皇太子,现在的贞太贵妃脸上的泪水流啊流,用手里的绢子老是抹不干。
“混帐东西,甚么好时候?”肃顺大喝一声:“国丧是大凶之事,另有甚么好时候好挑的?”
但天子方才晏驾,不便含笑相迎,只从速出班下跪,以哀戚的声音说道:“请皇太子节哀顺变,以完大礼。”
殿廷表里,已挤满了王公大臣,以及在内廷当差的天子近臣,按着爵位品级挨次,寂然站班。皇太子瞥见这么多人,不觉胆怯,只往张文亮身上躲,但俄然间站住了,清脆地喊了一声:“徒弟!”
这番意义天然不能明说,杜翰想了一个很好的来由来解释:“气候酷热,大行天子的尸体,不宜摆得太久,”他向钦天监的官员说,“成殓的时候,你再考虑一下!”
“明天凌晨大殓,以巳初二刻为好!”这一下,钦天监官员不等杜翰传话,便先抢着答复。
“最幸亏大行天子小殓的时候,即位成服一起办。”
巳初二刻是九点半,不早不晚,也算适宜,肃顺一点头,事情就算定局了。
顾命大臣等把钦天监的官员传来,选挑小殓的时候,那官员答道:“明天申正,时候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