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写完最后一笔，顾海伸个懒腰，搓了搓手。
蟾蜍捉到了，她立即遵循书上写的开端制蟾酥，不过令她懊丧的是，十几只蟾蜍只得了巴掌大的一块。
顾十八娘笑着扶她起来，看到面前这张洗洁净暴露本来脸孔清秀的小脸。
“你找我？”她开口问道，凝神打量他们。
门咯吱被推开了，曹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茶出去了。
“捉蟾蜍。”顾十八娘头也没抬，用裹着破布的手一把摁住一只蟾蜍，塞进身边的竹篓。
躲在门后，听着脚步声响起，顾十八娘猛地拉开门，却没看到那男孩子，而是冻得脸通红的小女孩。
“我们走吧。”少年低声道。
方才已经听了她们熟谙的过程，曹氏吃斋信佛的，对于女儿脱手互助非常欣喜，同时内心也微微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她总感觉女儿身上多了一股戾气，看来是本身多心了，女儿的心还是跟之前一样，和婉而仁慈。
“这大雪天的，你们快归去吧。”顾十八娘说道。
小女孩点点头，“我叫灵宝，我哥哥叫灵元…..”
目光落在哪女孩子的身边，这是一名少年，瘦骨嶙峋，乱乱的头发遮挡了他的眼睛，透过层层雪片，恍惚看到他削尖的下巴，薄薄的嘴唇紧紧闭着。
顾十八娘点点头，笑着说声好，在路口分开看，看着挺直脊背法度如风的顾海走远。
“对了娘，你谨慎点，别碰这些..”顾十八娘又从门内探出头，“有毒的..”
“你哥哥那天如何被打了？”顾十八娘随口问道。
顾海站住脚笑着等她，见她背着一个带盖子的竹篓，又拿了小铲子。
“甚么？”顾十八娘走过来，翻开盖子一看，竟然是一篓子蟾蜍。
她说道，随后声音降落下去，“这太好了。。。。。”
看她又要下跪，顾十八娘忙伸手拦住她，“别跪了，我说过了，是你命好嘛。”
灵宝儿抹着眼泪低着头在三伸谢，这才回身渐渐的走了。
“不是，我信。”顾十八娘忙伸手拦住她，“你不消如此谢我。。。。”
少年面无神采。
“很好。”他说道。
“哥哥。。。”她伸手怯怯的拉了拉身边沉默肃立的少年。
“嗨，傻木头…”顾泷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啪的扔出两个雪球。
“这是你捉的？”她问道。
“有事？”顾十八娘又问道。
说完她也不敢昂首，只感觉惭愧的恨不得钻进地下，实际上，可不是因为她肚子饿，而是哥哥他一向都是…小偷…..
小女孩摆手，“不，不，不敢叨扰蜜斯..我这就走..”
简朴擦洗，换上顾十八娘全套旧衣的小女孩跪在地上冲曹氏叩首。
“你要做甚么去？”顾海猎奇的问。
失手也是常有的事，但那一次被打是最惨的一次，如果不是这位蜜斯赠银，只怕已经回天有力…
她噗通跪下了。
“真不幸..没爹没娘的孩子..”曹氏用袖子擦了眼角低声道。
“捉这个…吃吗。”他问道。
马车得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兄妹二人忙往路边让。
父母俱丧、背井离乡、流落乞讨、受人凌辱、衣食无着，存亡不定。。。。。。
顾十八娘看着那远去的小身影，想说甚么又感觉没甚么可说的，不幸人，她们都是不幸人，只不过一个是现在，而另一个是曾经。